板西一良在電報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報告:“我部遭遇支那軍優勢炮火毀滅性打擊
部隊傷亡慘重,已陷入重圍,請求立即撤退!請求立即撤退!”
梅津慎之介拿著這份電報,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航空兵團全滅,現在連作為預備隊的第120師團也深陷重圍,生死未卜。
他的鐵鉗攻勢,非但沒能夾碎黑虎縱隊,反而把自己的鉗子給徹底崩斷了。
當第120師團陷入重圍、請求立即撤退的電報擺在梅津慎之介麵前時,這位關東軍司令官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地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手中緊緊攥著那份薄薄的電報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陣陣發白。
司令部內,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參謀都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先前那種因為“順利突破”而帶來的短暫興奮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無法言喻的沮喪。
沙盤上,代表日軍攻勢的紅色小旗,非但沒有像預期的那樣深入建倉腹地,反而被代表黑虎縱隊的藍色小旗層層包圍,岌岌可危。
完了!一切都完了!
梅津慎之介的腦海中,隻剩下這三個字。
他精心策劃的鉗形攻勢,動用了四個精銳師團,輔以強大的航空兵團和戰車部隊
本以為可以一舉蕩平黑虎縱隊,一雪前恥。
可結果呢?航空兵團全軍覆沒,戰車部隊在對方層出不窮的反坦克武器麵前舉步維艱,現在
連投入的三個步兵師團,第10師團、第119師團、第120師團,都先後陷入了對方的火力網和包圍圈,傷亡慘重,自身難保。
那個林楚生,那個他曾經不屑一顧的“土八路頭子”,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給他,給整個關西軍,上了一堂血淋淋的課。
“司令官閣下……”參謀長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目前……目前各部隊傷亡都非常大,士氣……士氣也受到了嚴重影響。如果再不撤退,恐怕……”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再打下去,這三個師團,甚至包括尚在津州外圍的第14師團,都有可能被黑虎縱隊一口吞掉!
梅津慎之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他想到了大本營的怒火,想到了同僚的譏諷,想到了自己可能麵臨的軍事審判。
但最終,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占據了他的心神如果這四個師團真的全軍覆沒在遼西,那麼整個津州
葫島一線將門戶大開,黑虎縱隊甚至可能席卷整個遼西走廊!
這個責任,他承擔不起!他不敢賭上整個關西軍在南齊的根基!
良久,梅津慎之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聲歎息中,充滿了無儘的疲憊、不甘和深深的無奈。
他睜開眼睛,眼神中雖然依舊帶著血絲,卻多了一絲理智的清明。
“傳我命令……”他的聲音異常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耗儘了他全身的力氣,“全線……撤退!”
“撤……撤退?”參謀們聞言,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當這兩個字真的從司令官口中說出時
還是感到一陣難以置信的錯愕和羞辱。曾幾何時,驕橫不可一世的關東軍
竟然會在一群“土八路”麵前,下達全線撤退的命令?
“執行命令!”梅津慎之介低吼一聲,不容置疑。
“哈伊!”參謀們猛地低頭,強忍著內心的屈辱,開始緊張地傳達撤退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