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國府軍第二師,徹底崩潰了。
他們扔掉武器,跪在地上,哭喊著投降。
那支曾經讓熊戰輝引以為傲的全美械王牌,就這樣,在陽沈城外的白樺林裡,煙消雲散。
戰鬥結束時,已是黃昏。
夕陽的餘暉,將整個戰場染成了一片詭異的暗紅色。
王老根拄著一根樹枝當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陣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他看著那些正在打掃戰場,收集武器,救治傷員的戰士,也看著那些被整齊地擺放在一起的,蓋著白布的屍體。
他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
張大彪走了過來,他的一隻胳膊用繃帶吊著,臉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司令。”他的聲音沙啞。
“傷亡怎麼樣?”王老根問。
“我的一營……還剩不到三百人。”張大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王老根沉默了。他拍了拍張大彪的肩膀,那隻粗糙的手,像鐵一樣有力。
“把犧牲的弟兄們,都好好收斂起來。”
他頓了頓,望著陽沈的方向,眼睛裡重新燃起火焰,“等打下陽沈,把他們……都帶回家。”
“是!”張大彪猛地挺直了腰板。
陽沈,剿總司令部。
氣氛,已經不能用壓抑來形容,而是死寂。
東線,暫編五十八師在鷹愁澗全軍覆沒,師長陳敬明屍骨無存的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
西線,精銳的第二師出城馳援,一頭撞進一野的口袋,激戰半日,全軍覆沒的消息,則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熊戰輝呆呆地坐在他的真皮沙發裡,手裡拿著一份份戰報,那一張張紙,仿佛有千斤重。
他的外圍防線,他苦心經營的“刺蝟”戰術,在林楚生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麵前,一天之內,就被扒得乾乾淨淨。
他精心布置的肉,不僅沒能噎死林楚生,反而被對方一口一口,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總司令……”一個參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春長的鄭司令來電,詢問戰況……”
“滾!”
熊戰輝猛地將手裡的電報砸了過去,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鄭洞仙那個老狐狸!他現在還來問戰況?他就是想看我什麼時候死!”
參謀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作戰室裡,隻剩下熊戰輝一個人。
他看著那張巨大的地圖,南麵的紅色箭頭,已經兵臨城下。
東麵和西麵的防線,出現了兩個巨大的,無法彌補的窟窿。
而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阿麗亞的那支第五縱隊。
在端掉了巨流河補給站之後,這支部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但熊戰輝知道,她沒有消失。她就像一條潛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隨時可能從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竄出來,給他致命一擊。
完了。
全完了。
熊戰輝癱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他想起了在遼河岸邊,自己說過的話。
“林楚生……你的神話,到此為止了。”
現在看來,那是多麼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