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他整個人的氣息,仿佛都和周圍的山石融為了一體。
觀察所裡的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王老根甚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黑洞洞的槍口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三分鐘,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就在王老根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石山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砰!”
一聲並不響亮的槍響,在山穀間回蕩。
王老根猛地舉起望遠鏡,死死地盯住對麵。
他看到,那挺一直在咆哮的美軍重機槍,突然啞火了。
過了十幾秒,機槍陣地裡一陣騷動,另一個美國兵探出頭來,似乎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砰!”
又是一槍。
那個探出頭的美國兵,腦袋像是被無形的鐵錘砸中,半個頭盔都飛了出去,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對麵,徹底陷入了死寂。
王老根拿著望遠鏡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困擾了他一個星期,讓他損失了一個排的硬骨頭,就這麼……被兩顆子彈,輕描淡寫地解決了?
他轉過頭,看向那個叫石山的教官。
對方已經收起了槍,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仿佛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老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裡乾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那張黑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帶著幾分懊惱,幾分震撼,但更多是狂喜的歎息。
他一把扔掉手裡的望遠鏡,大步走到阿麗亞麵前,那張粗獷的臉上,
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視和不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混雜著敬畏和興奮的光芒。
“阿麗亞司令!”他對著阿麗亞,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我王老根,服了!徹底服了!”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警衛連長吼道:“還愣著乾什麼!把全連最好的兵,不,
把全連都給老子拉過來!從今天起,你們就跟著阿麗亞司令學本事!誰他娘的敢偷懶,老子扒了他的皮!”
然後,他又搓著手,一臉諂媚地湊到阿麗亞身邊,壓低了聲音,
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那個……阿麗亞司令,你看,能不能……也教教我?”
漣川前線,第七軍三連的臨時陣地。
這裡的氣氛,比二軍那邊要沉悶得多。
經曆過那場煉獄般的血戰,又經曆了莫名其妙的後撤,幸存下來的戰士們,心裡都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
劉小山和孟實所在的二班,加上從其他班湊過來的傷員,滿打滿算也隻剩下不到二十人。
此刻,他們正圍坐在一堆篝火旁,沉默地啃著冰冷的壓縮餅乾。
戰爭的殘酷,讓他們一夜之間長大,也讓他們一夜之間失去了很多東西。比如笑容,比如對未來的期盼。
就在這時,連部的通訊員跑了過來,
對著孟實敬了個禮:“孟班長,指導員讓你帶幾個人去連部一趟,說是上麵派了‘高人’來,要教我們新本事。”
“高人?”一個老兵撇撇嘴,“啥高人?還能教我們怎麼用刺刀捅穿美國佬的防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