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了家乾淨的客棧,藍思遠讓店小二備了熱水和乾淨的衣物。
等小魏嬰洗乾淨,換上柔軟的淺青色新衣裳,才算露出了原本的模樣,皮膚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蠟黃色,身板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胳膊和腿上還留著不少深淺不一的疤痕,有的是被惡犬抓傷的,有的是摔倒時蹭破的,還有幾道像是被人用樹枝抽打的痕跡。
藍思遠和魏樂悠看著,心中一陣揪疼。
藍思遠學習過醫術,精通脈理。他讓小魏嬰坐在床邊,指尖搭在小魏嬰細瘦的手腕上,閉目凝神。片刻後,他睜開眼,眸中掠過一絲沉鬱。
小魏嬰的脈象虛浮無力,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體內還帶著寒氣,更隱隱帶著幾分鬱氣,想來是這一年來受了不少驚嚇和委屈。
“阿嬰,身上的傷疼不疼?”藍思遠輕聲問,目光落在他胳膊上一道淺淺的疤痕上,那痕跡像是被什麼尖銳物劃開的,早已結痂卻仍顯猙獰。
“不疼了。”小魏嬰搖搖頭,小手下意識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似乎不想讓他們看見。他早就習慣了疼,摔了、碰了、被欺負了,都是自己扛著,已經很久這樣柔聲細語地問他疼不疼了。
魏樂悠在一旁看得心頭火起,攥緊了拳頭:“定是那些混賬東西縱容惡犬追他時弄的!江家那些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藍思遠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轉而對小魏嬰溫聲道:“阿嬰彆怕,哥哥這裡有藥膏,抹上就不疼了,還能讓疤痕消下去。”
說著,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點淡綠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小魏嬰手臂的疤痕上。
藥膏觸膚微涼,帶著一股清冽的草藥香,原本隱隱作痛的地方竟真的舒服了不少。小魏嬰睜大眼睛看著藍思遠專注的神情,小聲道:“謝謝思遠哥哥。”
“不客氣。”藍思遠笑了笑,又仔細檢查了他身上其他的疤痕,一一上好藥,“這些傷都要好好養著,以後不會再添新的了。”
這時,店小二端著飯菜進來,熱氣騰騰的肉粥、鬆軟的饅頭、還有一碗燉得酥爛的雞湯,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小魏嬰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手絞著衣角。
“快坐過來吃吧。”藍思遠把他抱到椅子上,盛了一碗溫熱的雞湯遞給他,“慢點喝,小心燙。”
魏樂悠則拿起一個饅頭,撕成小塊放進他碗裡:“多吃點,把這一年缺的都補回來。”
小魏嬰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眼睛卻忍不住瞟向那碗肉粥。藍思遠見狀,又給他盛了半碗粥,看著他狼吞虎咽卻依舊帶著拘謹的樣子,心中更不是滋味。
夜色漸深,客棧房間裡隻剩下燭火跳動的細微聲響。小魏嬰蜷縮在柔軟的床榻上,眉頭卻仍微微蹙著,小手緊緊攥著被角,像是在夢裡也還在害怕被惡犬追趕。魏樂悠和藍思遠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間,掩上房門,開始商量小魏嬰的安置之事。
“我們終究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藍思遠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灑在他的衣襟上,映得他神色多了幾分悵然,“小魏嬰才五歲,往後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他需要一個能長久庇護他的地方,一個真正安穩的家。”
魏樂悠坐在桌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他盯著燭火愣了片刻,忽然開口:“哥,不如我們送小阿嬰去溫家?讓他拜溫若寒為師!以小阿嬰的根骨資質,溫若寒肯定會收他的,到時候有溫若寒護著,看誰還敢欺負他!”
“溫若寒?”藍思遠眉頭瞬間緊鎖,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讚同,“阿逸,你忘了溫家後來掀起的腥風血雨?溫若寒野心勃勃,溫家弟子更是囂張跋扈,常年欺壓其他仙門。把阿嬰送進溫家,無異於把他推進虎狼窩!再說我們的阿爹,心性本就善良純粹,在那樣勾心鬥角的環境裡,萬一被人算計、被欺負了怎麼辦?”
“哥,你先彆急,聽我把話說完。”魏樂悠連忙擺手,解釋道,“現在的溫家還沒到十幾年後那般霸道,溫若寒天天忙著閉關修煉,根本沒心思管族裡的瑣事。而且這人雖野心大,卻是個實打實的武癡,最看重有天賦的後輩,更重要的是,他護短!我想讓小阿嬰去溫家,就是想讓他學些‘不好惹’的性子,免得像後來那樣,因為心善總被人拿捏欺負!”
“護短也得看護的是誰。”藍思遠指尖抵著眉心,語氣依舊冷靜,“溫若寒的護短,從來隻護能為他所用、能壯大溫家的人。阿嬰現在才五歲,連靈力都沒開始修煉,溫若寒憑什麼護他?再說溫家內部派係複雜,旁支子弟個個眼高於頂,阿嬰無依無靠,進了溫家隻會被當成任人拿捏的小可憐,哪還有機會學什麼‘不好惹’?說不定還會被人當作棋子利用。”
魏樂悠被說得啞口無言,他嘖了一聲,又琢磨起彆的去處:“那溫家不行,送小阿嬰去藍家總行了吧?這個世界的叔祖父藍啟仁)不是一直在找阿嬰的下落嗎?要是我們把阿嬰送回去,他肯定會收養的!這樣一來,小阿爹和小父親小藍湛)說不定還能成竹馬竹馬,提前培養感情!就是藍家規矩太多,怕阿嬰到時候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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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規矩是多,但至少安穩。”藍思遠指尖鬆開,語氣緩和了些,目光也柔和了幾分,“叔祖父雖然嚴厲,卻心善正直,又一直記掛著阿嬰的父母,若是收養了阿嬰,定會儘心照料。再說藍家有藏書閣,有雅正的家風,阿嬰在那裡既能讀書修心,也能跟著叔祖父學些基礎的靈力法門,總比在夷陵顛沛流離、被江家暗中算計要好得多。”
“可我還是怕阿嬰受不了那些規矩。”魏樂悠撓了撓頭,依舊有些顧慮,“你看他現在雖然乖,可眼睛裡藏著股野勁兒,跟隻小狼崽似的。藍家那三千條家規,連走路都要講究‘行不逾矩’,要是天天被束縛著,說不定會把他憋壞。”
藍思遠沉默片刻,目光透過門縫,落在床榻上睡得並不安穩的小魏嬰身上。那孩子又縮了縮身子,像是冷極了,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他緩緩開口,語氣裡多了幾分深思熟慮:“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叔祖父雖然性子迂腐了些,卻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會真的用家規去為難一個剛脫離苦難的孩子。阿嬰聰慧,學東西快,等他慢慢適應了,那些規矩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保護,至少能讓他明白何為‘底線’,何為‘正義’。等他長大後,若是覺得藍家規矩束縛,大可以自己離開,去闖自己的天地。但眼下,藍家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行,那就聽哥的,送小阿嬰去藍家!”魏樂悠拍了下桌子,又趕緊壓低聲音,生怕驚醒小魏嬰,“到時候我們還能趁機看看小時候的父親,想想就覺得有意思!對了,江家那夥人敢這麼磋磨小阿嬰,這筆賬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得找他們好好‘聊聊’!”
藍思遠聞言,指尖動作一頓,眼神瞬間沉了下來:“找江家算賬是肯定的,但不是現在。”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若我沒記錯,祖母藍夫人)就是在今年病逝的,算算時間,這時候應該已經病重了。我們這次去雲深不知處,除了送阿嬰回去,還得試試看能不能救回祖母。”
“對啊!祖母!”魏樂悠猛地站起身,又怕動靜太大吵醒小魏嬰,忙輕手輕腳地坐下,臉上滿是懊惱和急切,“都怪我光想著江家那檔子事,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要是能解開祖母身上的冤屈,再把她救回來,父親小時候就不會因為失去母親,變得那麼拒人千裡之外了!說不定還能更開朗些!”
藍思遠看著弟弟急切的模樣,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彆急,祖母的病不是急就能解決的。我記得祖母當年的病,並非單純的身體虛弱,還摻雜著些陳年心結,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明天我們就出發去雲深不知處,先把阿嬰安頓好,再想辦法救祖母。”
魏樂悠點點頭,“好,我聽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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