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雲深不知處的蘭室裡布置得肅穆莊重。小魏嬰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淺藍弟子服,由藍思遠牽著,站在堂中。藍啟仁端坐於上,身前擺著香爐與戒尺,神色雖依舊嚴肅,眼底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
藍渙與藍湛侍立在側,看著小魏嬰規規矩矩地跪下,雙手捧著茶盞,仰頭看向藍啟仁時,眼睛裡還帶著點緊張的亮。
“師父,請喝茶。”小魏嬰的聲音清脆,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卻透著認真。
藍啟仁接過茶杯,目光落在孩子單薄的肩頭,想起藏色當年在雲深不知處求學時的模樣,恍如隔世。
他淺飲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案上,鄭重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藍啟仁的親傳弟子。”說罷,他取出一條深藍色的抹額,上麵繡著藍氏嫡係特有的卷雲紋,尾端還用銀線繡著一個“嬰”字。他起身走到小魏嬰麵前,小心翼翼地為他係在額間,動作輕柔得不像平日嚴厲的藍先生。
“入我門下,當守藍氏三千家規,勤學修心,不可懈怠,更不可墮了藍氏的名聲。”藍啟仁的聲音沉穩,卻少了幾分平日的嚴厲。
“阿嬰記住了!”小魏嬰用力點頭,小手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間的抹額,眼底滿是新奇與鄭重。
拜師禮畢,蘭室內的肅穆之氣漸漸散去。藍啟仁看著小魏嬰額間係著的抹額,那抹額襯得他小臉愈發白皙,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新奇,忍不住叮囑道:“抹額乃藍氏信物,意為‘規束自我’,不可隨意取下,更不可讓他人觸碰,記住了?”
小魏嬰伸手摸了摸額間的抹額,觸感順滑,帶著淡淡的涼意,他用力點頭:“記住了,師父!”
藍渙上前一步,笑著遞過一卷書冊:“阿嬰,這是《雅正集》的入門篇,裡麵是藍氏的基礎禮儀,你先看著,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小魏嬰接過書冊,入手輕飄飄的,卻仿佛捧著千斤重物,他小心地抱在懷裡,脆生生道:“謝謝渙哥哥。”
一旁的藍湛抿了抿唇,從袖中拿出一支竹製的小劍,劍身雖短,卻打磨得光滑溫潤。他走到小魏嬰麵前,將小劍遞過去,聲音依舊不大,卻清晰可聞:“練劍……用。”
小魏嬰看著那支小劍,眼睛瞬間亮了,像發現了寶貝般接過來,握在手裡比劃了兩下,抬頭衝藍湛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謝謝湛哥哥!我一定會好好練的!”
藍湛耳尖微紅,輕輕“嗯”了一聲,往後退了半步,站回藍渙身邊,目光卻忍不住追隨著小魏嬰的身影。
魏樂悠看得有趣,偷偷碰了碰藍思遠的胳膊:“你看小父親,明明關心得緊,偏要裝得這麼冷淡。”
藍思遠無奈地搖搖頭,眼底卻帶著笑意:“他們這樣,不是很好麼。”
“對了哥,”魏樂悠忽然想起一事,語氣沉了些,“我們之前答應過要幫小阿嬰找他爹娘的屍骨,不如我這幾日去趟亂葬崗?早點找到,也能讓阿嬰安心。”
魏樂悠話音剛落,藍思遠便蹙了蹙眉:“亂葬崗怨氣極重,凶屍厲鬼多,雖你我修為足以應對,但若要尋屍身,需得格外仔細。”他看向院角正跟著藍湛比劃小劍的小魏嬰,聲音沉了幾分,“阿嬰剛拜師,心緒未定,此事暫且瞞著他,免得擾了他心神。”
魏樂悠點頭:“我明白。等我們回來再告訴他。”
自拜師後,考慮到魏嬰年紀還小,又跟藍湛歲數相近,藍啟仁就安排魏嬰住到藍渙兩兄弟的院子裡。
藍啟仁雖依舊嚴厲,教課時卻極有耐心,小魏嬰聰慧過人,一點就透,往往藍啟仁隻講一遍,他便能舉一反三,還會時不時提出些新奇的問題,逗得一向嚴肅的藍先生也忍不住點頭稱讚。加上他嘴甜討喜,見了長輩會主動問好,遇到弟子們有難處也會主動幫忙,不過幾日,便贏得了藍氏上下的喜愛。
每日清晨,他總踩著晨露去蘭室,路過竹林時還會撿兩片好看的竹葉,偷偷塞進藍湛的書袋裡。
藍湛起初會把竹葉小心收進袖中,後來見小魏嬰總眼巴巴等著自己的反應,便會在課後遞給他一顆剝好的糖,那是他從自己的份例裡省下來的,糖紙總被疊得整整齊齊。
這日午後,小魏嬰跟著藍啟仁學完《雅正集》,正蹲在練劍場邊看藍渙教弟子禦劍。藍湛提著劍走過來,指尖碰了碰他的發頂:“練劍。”
小魏嬰立刻蹦起來,舉起那支竹劍,眼睛亮晶晶的:“湛哥哥教我嗎?”
藍湛點頭,握著他的手腕調整姿勢,輕聲指導:“手腕要穩,劍尖對準前方。”小魏嬰學得認真,可竹劍總不聽使喚,好幾次差點揮到自己,惹得藍湛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練劍場的青石板被日光曬得微暖,小魏嬰握著竹劍的手心卻沁出薄汗。藍湛站在他身後,溫熱的指尖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點糾正他偏斜的劍勢。
“不對。”藍湛的聲音低低的,“手肘抬高些,像這樣。”他稍一用力,小魏嬰便覺手腕被帶得一沉,竹劍穩穩指向不遠處的竹靶,劍尖還微微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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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魏嬰眼睛一亮,回頭看他時,鼻尖差點撞上藍湛的下巴:“湛哥哥好厲害!”
藍湛往後退了半步,耳尖泛起淺紅,卻板著臉道:“再練。”
小魏嬰吐了吐舌頭,轉過身重新擺好姿勢。可沒了藍湛的攙扶,竹劍又開始晃悠,他急得小臉通紅,手腕轉得太猛,竹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哎呀!”他懊惱地蹲下身去撿,卻見藍湛已經彎腰拾起竹劍,用衣袖細細擦去上麵的灰塵,才遞還給他。
“彆急。”藍湛看著他,眼神比平日柔和些,“我再教你一次。”
這次他沒有直接上手,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小魏嬰笨拙地揮舞竹劍。陽光穿過竹葉落在他身上,給那身白色弟子服鍍上層金邊,額間的抹額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像隻振翅的蝶。
小魏嬰練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著藍湛的衣擺晃了晃:“湛哥哥,歇會兒好不好?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藍湛猶豫了一下,也挨著他坐下。小魏嬰立刻從懷裡掏出個紙包,打開來是兩塊桂花糕,是早上雲姨塞給他的。他遞一塊給藍湛:“這個超甜的,你嘗嘗。”
藍湛看著那塊沾著細密桂花的糕點,眉頭微蹙,按藍氏家規,在練劍場吃東西是不合禮儀的。可對上小魏嬰期待的眼神,還是接了過來,小口咬了一下。
甜絲絲的香氣在舌尖散開,他忍不住看了眼小魏嬰。那孩子正吃得歡,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偷食的小鬆鼠,糕點渣沾在嘴角也沒察覺。
藍湛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的唇角,把那點碎屑擦掉了。
小魏嬰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歡:“湛哥哥,你也覺得好吃對不對?明天我再給你帶!”
藍湛沒說話,隻是把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小心包好,放進袖袋裡,然後從自己的書袋裡拿出片竹葉,那是前幾日小魏嬰塞給他的,被他壓得平平整整。
“這個,給你。”他把竹葉遞過去,聲音輕得像風吹過竹林,“可以吹曲子。”
小魏嬰接過竹葉,學著藍湛的樣子放在唇邊,鼓足了氣一吹,卻隻發出“嗚嗚”的怪響,逗得自己先笑倒在地上。
藍湛看著他在草地上打滾,陽光落在他笑得眯起的眼睛上,像落了把碎金。他悄悄握緊了袖袋裡的桂花糕紙包,覺得今天的風好像都帶著點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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