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誰啊?不是咱們這條胡同的人吧?”
邱瑩瑩正要去國營商場找她爸兌現收錄機,看到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跟著她家對門鄰居的雙胞胎孩子走了一路,懷疑這兩人是人販子,擔心鄰居家孩子出事,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無意間目睹一大二小被迷暈裝入箱子這一幕的謝姎:“……”
剛還在誇這個年代的治安不錯,火車上四天既沒有遇到極品,也沒有遇到人販子,沒想到剛下火車就撞上了……
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啊!
謝姎捏了捏拳頭,追了上去……
……
東江縣紅墾農場。
這是南部最大的國營農場,不包括知青和下放的勞|改人員,光農場職工就有一萬多人,儼然一個中等規模的公社了。
陳家三代都是農場職工,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可惜這半年為了小外孫的病,把家裡的積蓄都掏空了,秋收還沒到,已經倒欠農場兩百多工分。
關鍵小外孫的病沒有任何起色。
縣醫院的大夫說這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隻能緩解,無法根治。至少小地方醫院沒條件治。
緩解也隻是用藥以後緩一陣子,要是遇到換季變天、預防不到位還是會反複發作。
陳家人實在沒辦法,才往京市寫了一封信。
“算算時間,信也該到京市了,不知道謝家怎麼想,會不會來接小石頭。”
陳老漢看了看天色,日頭即將落山,一天又要結束了。
他抽了口悶煙,借著吐煙圈,狠狠吐了一口心裡的鬱氣。
“爹,我就說沒必要給京市寫信。”
陳永強坐在井口邊,處理著下工後去溝渠捉到的黃鱔,接過話茬:
“那邊要是真關心小石頭,發個電報他們也會立刻派人來接。要是不在意,你在信裡寫得再具體也沒用。沒準還嫌小石頭打娘胎裡出來就是個藥罐子,接過去還要花錢費米糧,怕是當沒這個孫子呢。”
“爺爺!爹!不好了!幺媽的娘家人打上門來了!”
陳永強七歲的小兒子狗娃氣喘籲籲地從村口跑回家報信。
“!!!”
陳老漢父子倆還沒從凳子上站起來,就見院子裡呼啦啦闖進一群人。
“我說親家,我家小芳嫁給你們老三,一天福沒享,還要幫著家裡還饑荒是怎麼回事?”
“就是!當初陳永康求娶咱家小妹的時候,說得可好聽了,保證讓她過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這就是你們的好日子?倒欠農場工分,家裡窮得吃口肉還要推三阻四?你們這是騙婚!”
見小兒媳的娘家人衝進來就指著陳家人的鼻子罵,陳老漢按捺下怒意,好聲好氣地說道:“親家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坐下慢慢說。”
“呸!誤會個屁!我全都打聽清楚了,你那個嫁給知青的閨女,難產生下的小病秧子一直在你家養著,醫藥費都不知道貼進去多少了,醫生都說治不好,你們還一個勁地給他治,這才幾月?就倒欠農場幾百工分了,到年底還了得!老娘現在就把我閨女帶走,不伺候你們一家了!”
說著,王芳娘推了女兒一把:“快去啊小芳,收拾你的行李,跟娘走!這陳家就是表麵好看,攤上一個小病秧子,以後日子有你受的。趁還沒孩子,聽娘的,趕緊離了讓你幾個哥哥重新給你挑一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怕找不到?就你表姐那樣的都能嫁個城裡工人,你條件比她好多了,娘一定幫你找個更好的。”
王芳嘴唇蠕動了一下,轉頭看向匆匆趕來的陳誌康。
見他兩條褲腿挽得高高的,腳上和小腿沾滿了泥,一看就是下工後又去河裡摸螺螄了。這就是他說的“對她好”?
王芳鄙夷地撇了撇嘴。
再想想娶了她表姐的表姐夫,下了班回到家依舊襯衫筆挺、皮鞋鋥亮,休息天就陪表姐逛公園、逛商場、看電影。
她哪點比表姐差了?讀書的時候,追她的人可比表姐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