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票倒是可以先留著,剛給一家老小做了一身燈芯絨厚外套,無論是秋天單穿、還是冬天套棉襖都夠了。
棉襖她和老太太不缺,去年做的棉襖還很暖和,倒是得給小堂弟做件出門穿的厚棉服。
但布匹櫃台沒找到適合小寶寶過年穿的喜慶花色,等過陣子再看,反正離過年還有一兩個月呢,興許年前會有布匹廠家開著大卡車來國營商場門口直銷。
該買的都買了,拎著東西回家。
路過菜站,想起還有張一斤的肉票。
但此刻的菜站彆說肉,就是刮乾淨肉的棒子骨都賣完了。
謝姎腳步一頓,拐去了黑市。
黑市也沒看到肉,但看到了湖蟹。
秋風起、湖蟹肥。
十一月底,正是湖蟹肥得流油的時候。
她花了三塊錢,把一桶湖蟹包圓了。
大雜院天井裡,郭寡婦在問推著孫子曬太陽的謝奶奶:
“嬸子,你家種的蔬菜種類咋那麼多?是從哪兒買的種子?我去種子站都沒看到幾種。”
謝奶奶也不知道孫女從哪兒淘來的,不過孫女接管小菜園是去東江縣接了小孫子回來以後,估摸是在那裡看到帶回來的吧,於是就說:
“大概是姎姎從東江縣帶回來的,回頭我問問她還有沒有多的,有的話勻你幾粒。”
“那感情好!姎姎現在越來越能乾了,聽說前段時間還得到了廠裡的表彰?”
提到這事兒,謝奶奶就高興地合不攏嘴:“這孩子,事先都沒和我說,直到表彰下來才知道,這不,獎勵了她一對暖水瓶。我給她攢著到時候做嫁妝。”
至於調去技術科漲工資這事就不說了,該低調還是要低調。
她家老的老、小的小,悶聲發財才最穩妥。
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見她孫女提著兩雙新買的棉皮鞋、一大網兜湖蟹還有一籃雜貨回來了。
謝奶奶:“……”
家裡有個手指縫不是一般大的孫女,還低調得起來嗎?
謝姎和郭寡婦打了聲招呼,就忙碌開了。
她看到湖蟹就想到了蟹黃麵,但拆蟹肉是個工夫活,中午肯定趕不及吃,所以中午就吃香辣蟹,餘下的蟹全部蒸熟,午飯後把蟹肉蟹黃拆出來炒蟹黃醬,晚上吃蟹黃麵。
不過謝奶奶年紀大了,不能吃太辣,中午的香辣蟹沒放太多辣椒。
但饒是如此,霸道濃鬱的香味從謝家廚房飄出來,勾得左鄰右舍都沒心思吃自己的飯了。
“謝家又在做什麼好菜了?一天天的饞死人了。”
“我看到謝姎提了一大網兜湖蟹回來,中午吃的就是湖蟹吧?”
“湖蟹不是沒什麼味嗎?怎麼這麼香?”
“媽,湖蟹是不是不要票?咱家什麼時候也買幾隻嘗嘗。”
王琳聞著空氣裡揮之不去的香味,看著桌上寡淡的飯菜,頓時失了胃口。
“都是殼沒啥肉,有什麼好吃的。”牛翠芬沒好氣地說,“就算不要票也要錢啊,聽謝老太說那一網兜蟹要三塊錢呢,差不多能割兩斤半肉了,也就她家有錢買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