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霧君癱坐在廢墟角落,後背緊貼著冰冷的斷牆。
斷腕處的鮮血已經浸透了大半個袖管,在地上積成一灘暗紅的血泊。
要死了嗎……)
他試圖撐起身子,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視線開始模糊,記憶如走馬燈般閃回——
破舊的公寓裡,醉醺醺的母親掄起酒瓶,他蜷縮在牆角,數著牆上裂縫等待暴風雨過去。
賭場後門,十四歲的他數著皺巴巴的鈔票。
指節上的凍瘡裂開,血珠滲進紙幣的紋路。
避難所的食堂,許歸蛇笑嘻嘻遞來的熱湯。
那是他記憶中為數不多……帶著溫度的畫麵。
左霧君的嘴角扯出苦笑。
真諷刺啊,在原本的世界活得像個影子,來到這個地獄般的地方,反而短暫地觸摸過光明。
黑霧在斷腕處無力地蠕動著,試圖止血卻收效甚微。
地麵突然震顫起來,左霧君知道是夜魘循著血腥味來了。
他疲憊地閉上眼,懶得去想象自己被開膛破肚的畫麵。
“嗷——!”
外麵傳來夜魘淒厲的慘叫,但他連眼皮都懶得抬。
大概是哪個路過的玩家吧,橫豎都是死,無所謂了。
“臥槽!老子走狗屎運了!”一個大嗓門突然炸響,“金色靈魂石啊!”
“嘖,”另一個嫌棄的聲音響起,“瞎貓碰上死耗子。”
腳步聲漸漸逼近,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清晰可辨:
“噠、噠、噠……”
左霧君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夜風忽然撥開厚重的雲層,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這片血腥的廢墟。
站在他麵前的男人有著令人意外的溫和眉眼,可那雙眼睛裡卻翻湧著最純粹的惡意。
深藍色的中長發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一塵不染的白色風衣在血腥的廢墟中顯得格格不入。
“老大,又發現什麼了?”紅發的李子柒從男人身後探出頭,手裡還拋接著那顆剛收獲的金色靈魂石。
雨澤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眯起眼睛:“這人……有點眼熟。”他打量著奄奄一息的左霧君,“好像是前陣子在這附近遇見的……”
白風衣的男人蹲下身,月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
他伸出手指,輕輕抬起左霧君的下巴:
“真可憐……”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要跟我走嗎?”
雨澤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鏡,皺眉道:“老大,這人好像獲得了血皿體質……會不會太危險?”
李子柒不屑地撇嘴:“有啥危險的?不就是想喝血嘛!”他誇張地比劃著,“跟養個寵物似的~”
“蠢貨!”雨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打算天天給他喂血喝?”
左霧君急促地喘息著,沉默地聽著他們的爭論。
失血過多的眩暈感讓他視線模糊,但那雙紫瞳仍死死盯著麵前的白衣男人。
男人忽然鬆開手,優雅地直起身:“不過是一點特殊的飲食需求,我可以給他。”
他俯視著左霧君,月光在藍發上鍍了層銀邊,“能站起來麼?”
左霧君依舊不語,他艱難地抬起血跡斑斑的左手,懸在半空。
那雙眼眸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渴望、戒備、還有某種近乎絕望的希冀。
男人沒有理會左霧君伸出的手,轉身就走,風衣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