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早就知道這病秧子的身體情況是出了名的差勁,但也沒料到這人竟真的這般不經折騰,以至於當陸勉後知後覺地把人鬆開時,對方已經暈了好半天了。。。。。。
失去意識的男人自是沒法靠自己維持住現有的身形,所以早在陸勉撤出臂間力道的那一刹那,他整個人便已如斷線的風箏般輕飄飄地朝著冰冷的地麵栽去了。
陸勉見狀自是心頭一緊,連忙伸手去撈,然而卻隻堪堪抓住了對方的一截衣袖。
指尖擦過布料的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什麼,不過好在慣性帶著他向前踉蹌半步,終於趕在對方額頭即將磕到床頭櫃的前一刻穩穩地托住了那截纖細的腰身。
懷裡的人兒輕得像團雲,似乎根本沒有重量,陸勉伸手托著他的腰,隻覺得掌心之下的皮肉薄得都能摸到骨頭。
怎麼能……這麼輕呢?
雖說這人的身子確實奇差無比,但好歹也是個一米八的大高個,怎麼能這麼輕呢?
心裡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敢有所放鬆。他小心翼翼地將人打橫抱起,動作仔細得像是在捧著一件珍貴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會將其碰碎。
夜色之下,小少爺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瓜就這樣了無生氣地歪在陸勉的臂彎中,纖長的四肢隨著男人急切的腳步不住地晃動,好似一片隨風飄零的落葉,脆弱得讓人心疼。
青年瘦弱的身軀在上位者寬大的懷中顯得格外單薄,那纖細的腰肢更是仿佛稍一用力便會折斷。見此場景,饒是那素來冷淡的上位者此時也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責怪自己,為何方才沒能多留意一些,竟讓這重傷未愈的病弱之人承受了如此多的折騰……
陸勉小心翼翼地把人安置回病床,隨後又讓醫生過來重新為他包紮好了傷口,在確定這人真的沒出什麼大問題後方才發自內心地鬆了口氣。
“你說你啊,到底還要讓我擔心多久呢?”
人在著急的時侯自然是沒空傷春悲秋,可隻要稍微一閒下來,先前那股刻意被壓抑在腦海深處的惶恐與後怕便會瞬間將其反噬殆儘。
陸勉垂眸凝視著病床上那位尚在昏睡的祖宗,看著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湧動著的淡青色的血管,修長的指節又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像是害怕自己粗糙的指尖會不小心劃傷了這人過於脆弱的皮膚。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勉的目光又漸漸移到了這人纏著紗布的手腕上。紗布之下,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雖然已經經過了專業的處理,但他好像還是能憶起那晚的滿目血色。
“抱歉,我不該逼你的。
你想慢慢來,我們就慢慢來。你想不明白,我就一點一點地講給你聽。
哪怕……哪怕你永遠都想不明白,但隻要你能好好活著,就夠了。
……
知道嗎,在準備給你換血之前,我簽手術同意書的手就一直在抖,因為醫生跟我說即便我們血型相同,但你也還是有可能會出現排異反應。當時我就在心裡賭,我賭我們的血能融在一起,賭你能留下來……
事實證明,我應該是賭對了吧……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夠早一點麵對現實,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呢?
如果說辜負真心的人注定要吞一萬根銀針,那我希望這個人是我。隻要你能好好的,我願意承受這世間最嚴苛的懲戒……”
上位者惆悵的歎息在寂靜的病房內久久回蕩,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哽咽。他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像是在同對方聊天,又像是在跟自己和解。
總之,那些一直被藏於心底的惦念,那些始終不敢宣之於口的期盼,終於在這個輾轉難眠的深夜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你知道嗎,其實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我也不怕你笑話,其實自從我家先生走了以後,我的身邊就突然多出了很多人。這些人裡,有一些是我資助過的學生,也有一些是平時在工作中會經常遇到的合作夥伴。
我知道,他們接近我並不全都基於算計,但,也必定不會是純粹出於真心,所以,我厭惡他們。
但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