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三十,陽光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老長,我趁著下課鈴響後的混亂,把裝著夏裝的行李箱和塞著獎學金證書的背包往肩上一扛,貓著腰溜出學校後門。穿過那條堆滿舊紙箱的窄巷,轉進爬滿爬山虎的老巷子裡時,手機的時間剛好跳成241——離和唐聯約定的時間還有九分鐘。
巷子深處飄著淡淡的煙草味,我剛拐過拐角,就看見唐聯已經倚在斑駁的磚牆上。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黑色工裝外套,帽簷壓得很低,手裡捏著個皺巴巴的煙盒,腳下還踩著半截剛掐滅的煙蒂,見我過來,立刻直起身,抬手把帽簷往上推了推,聲音壓得又低又沉:“肖爺。”
我把背包往牆邊一靠,拍了拍手上的灰,挑眉看他:“東西帶來了?”中午在食堂跟王少周旋半天,就怕來晚了誤事。
唐聯點點頭,從身後的黑色雙肩包裡掏出個密封袋:“都在這兒了。連帽衫是加絨的,你說最近降溫怕凍著;棒球帽選了深灰的,不容易臟;假發特意挑了自然款,摸起來跟真發差不多。”他把袋子遞過來,眼神往我身後瞟了瞟,帶著點警惕:“沒被人跟著吧?哥那邊沒起疑?”
“放心,憑你肖爺的本事,怎麼可能被發現?”我接過袋子掂量了下,指尖摸到裡麵硬挺的布料和順滑的發絲,心裡踏實不少,嘴上卻不忘調侃,“再說你哥那人,被我三兩句‘怕早戀被抓’就糊弄過去了,這會兒指不定在琢磨晚上吃什麼呢。”
唐聯低笑一聲,視線落在我手裡的密封袋上,忽然提議:“肖爺,要不現在試試這假發?萬一尺寸不合適,我這兒還有備用發網。”他說著就想去解密封袋的拉鏈。
“嗯。”我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發網,往巷子深處退了兩步,背靠著冰涼的磚牆。這裡剛好有個堆放雜物的轉角,能擋住巷口的視線。我抬手把紮著的馬尾鬆開,烏黑的長發瞬間披散下來,隨手抓了抓頭發,指尖飛快地把發絲一縷縷盤成緊實的發髻,再將黑色發網撐開,從頭頂套下去,把碎發全都網進裡麵,最後在腦後係了個死結。
唐聯已經把假發從密封袋裡取了出來,黑色的短發柔軟地搭在他手心裡,發尾微微內扣,看起來確實比想象中自然多了。我彎腰湊近他手裡的假發,借著從牆縫漏進來的陽光打量:“這劉海長度剛好,不用剪了。”說著便抬手接過,對準發網邊緣輕輕扣上,指尖順著發際線按壓固定,再把鬢角的發絲往外拽了拽,讓銜接處更自然。
“怎麼樣?沒穿幫吧?”我抬手摸了摸短發,發絲順滑得像真的一樣,長度剛到耳垂,發尾微微翹著,確實有幾分利落的少年氣。唐聯往後退了兩步,眯著眼仔細端詳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忙從袋子裡掏出那頂深灰色棒球帽:“肖爺,再把這個帶上!”
我接過帽子往頭上一扣,帽簷壓得低低的,剛好遮住半張臉,隻露出線條繃緊的下頜和抿緊的嘴角。指尖無意識地捏住帽簷調整角度,抬眼看向唐聯時,眼神不自覺地沉了下來——這是“肖爺”該有的氣場,冷硬、疏離,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唐聯看得眼睛都直了,猛地一拍大腿:“肖爺,你好帥啊!這才是咱們朱雀主該有的模樣!”他往前湊了兩步,壓低聲音嘖嘖感歎,“這假發配帽子,再加上你這眼神,剛才在巷口要是迎麵撞見哥,他指定認不出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伸手狠狠拍了他後腦勺一把,聲音瞬間冷下來:“不行,絕對不能被你哥發現!”指尖捏著帽簷的力道都重了幾分,“要是讓他知道我頂著‘肖爺’的身份出來混,不光我的事要黃,你也得被他扒層皮。”光是想象王少知道真相時的表情,我就頭皮發麻。
唐聯捂著後腦勺嘿嘿直笑:“肖爺放心,我都明白!肯定把風把得嚴嚴實實,保證不讓哥知道半分動靜!”他撓了撓頭,眼神又忍不住往我頭頂飄,嘴角帶著點憋不住的笑意,“隻是你這160的身高……跟青龍那幫人站一起,確實有點‘小鳥依人’啊。”
我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帽簷下的眼神一沉:“行了,少貧嘴。”指尖扯了扯假發的鬢角,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家裡有雙黑色中筒皮靴,到時候裡麵墊個內增高鞋墊,好歹能湊到165,夠用了。”我頓了頓,抬眼掃過他,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身高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氣場——能打能抗能動腦子,這才是朱雀主該有的樣子。”
唐聯立刻收了笑,用力點頭:“是我膚淺了肖爺!”他往巷口望了望,壓低聲音,“青龍那幫人就喜歡以貌取人,上次跟咱們談判,還嘲諷咱們的人‘看起來像學生仔’,結果被你當場撂倒兩個,現在見了咱們都怵得慌。”他從背包裡掏出個小盒子遞過來,“說起來,這是你要的備用內增高,矽膠的,比你之前那個軟和,走路不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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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盒子揣進兜裡,指尖在布料上按了按,確認內增高穩妥放好,才挑眉看他:“算你機靈。”抬手把假發摘下來,小心地塞進密封袋,又扯下發網,披散的長發瞬間落回肩頭,剛才那股“肖爺”的冷冽氣場散了大半,倒添了幾分學生氣。
“行了,你回去忙吧,我得先回家了。”我彎腰拎起地上的小包,拉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要是青龍那邊有什麼新動靜,直接打我電話,記住——不用跟你哥說半個字。”特意加重了“不用跟你哥說”幾個字,眼神裡帶著警告,“要是讓他知道我又摻和這些事,咱倆都得倒黴。”
唐聯連忙點頭:“放心肖爺,我嘴嚴著呢!”他幫我把背包甩到肩上,又拎起大袋子往巷口送了兩步,“那我先去城西盯著?等你消息。”眼神往我腳上的帆布鞋瞟了瞟,忍不住叮囑,“回家換皮靴的時候記得墊鞋墊,青龍那幫人眼神毒得很。”
“知道了,囉嗦。”我推著他往回走,指尖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快去吧,彆在這兒晃悠,被路過的同學看見你跟我這‘普通女生’在巷子裡嘀嘀咕咕,指不定傳成什麼八卦。”看著唐聯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處,我才拎起行李往公交站走,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中午跟王少周旋、跟唐聯對賬的緊繃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先回家把夏裝和證書放下,然後立刻翻出那雙黑色皮靴,墊上矽膠內增高,再穿上唐聯帶來的連帽衫,對著鏡子把假發戴好、棒球帽壓低。
想到這兒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指腹在兜裡的煙盒上摩挲著——昨晚從唐聯那兒拿的黑利群,煙盒紋路都被我摸亮了。跟青龍談判哪能裝樣子?真煙叼在嘴裡,尼古丁混著中草藥味竄上來,腦子轉得飛快,這可不是小心機,是實戰經驗。
我捏著煙盒往手心按了按,盒角硌得掌心生疼。其實剛開始抽的時候也嗆得眼淚直流,唐聯還笑我“肖爺連抽煙都這麼斯文”,後來自己琢磨著學了半宿,才摸透怎麼吸氣不嗆喉,怎麼吐煙圈能把對方的視線晃開半秒——就這半秒,足夠我看清對方的破綻了。
回頭找個沒人的地方再練練,反正看彆人抽多了,總能琢磨出門道。抽煙隻是過渡,真要鎮住人,還得靠本事。
公交慢悠悠地晃過來,我拎著行李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樹影飛速後退,心裡卻在模擬見青龍的場景:穿著挺括的連帽衫,踩著增高皮靴,嘴裡叼著煙,眼神冷冽地掃過青龍那幫人——我的拳頭夠硬,反應夠快,氣場夠足,再加上這點“帥帥的小心機”,還怕鎮不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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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我啦!”我“咚”地踢掉帆布鞋,書包和行李箱被一股腦扔在客廳地板上,發出“哐當”一聲。校服外套被我扯到肩上,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角,整個人往玄關的鞋櫃上一靠,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回來啦?”媽媽係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手裡還拿著鍋鏟,“上個周末怎麼沒回家啊?電話裡說在學校,是學習太緊張了?”爸爸也從沙發起來,手裡捏著眼鏡布,眼神裡滿是關切。
“啊?對啊對啊!”我趕緊直起身,心虛地撓了撓頭,“作業堆成山,還有模擬考,所以乾脆在學校住了,省得來回跑浪費時間。”說著突然想起書包裡的證書,眼睛一亮,連忙掏出來舉得高高的,“快看!三好學生獎學金證書!上次教導主任當著全校師生的麵頒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