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機在超頻引擎的推動下,猛地如同一道藍色閃電般衝出了一大段距離,速度之快,甚至在視覺上形成了殘影,瞬間將所有射向它的、此前還緊追不舍的激光束,統統遙遙甩在了身後,那些激光擊中的隻是它留下的空氣殘像。
戰機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軌跡,成功衝到了九頭蛇運輸母艦那巨大的尾部主引擎正後方——那個防禦火力相對薄弱、但同時也是最致命的關鍵區域。這是一個教科書般的戰術機動,但代價是戰機幾乎到了解體的邊緣。
隨後,王宇昊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握住那根已經開始發燙、不斷震顫的操縱杆,頂著那股巨大到幾乎要把他的內臟擠壓出體外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哪怕是最老練、最有經驗的飛行員都難以承受的恐怖過載力,他感覺自己的骨骼在呻吟、肌肉在撕裂、血液被壓向身體的一側,視野邊緣開始發黑,意識幾乎要陷入昏迷——但他硬是靠著純粹的意誌力,強行保持著清醒,完成了一次高難度急轉機動!戰機在空中畫出一個不可思議的銳角,重新將機頭精準地對準了敵艦那個正在運轉、散發著紫色光芒的巨大引擎核心。aps製服的反壓係統已經全功率運作,但仍然難以完全抵消這種極限過載。
在這個短暫而漫長的瞬間,王宇昊的思緒突然飄遠了。他回想起了號第一次與九頭蛇驅逐艦遭遇時的那場慘烈戰鬥,回想起了那位比自己年輕得多、才剛剛從軍校畢業不到一年的年輕下屬,在最後關頭毅然決然地駕駛著受損的戰機,舍生忘死地衝撞敵艦引擎,用自己的犧牲引發了反應堆的連鎖殉爆,為戰友們創造了逃生的機會。當時自己還在為失去這樣一位優秀的飛行員而痛心疾首,曾經無數次在深夜輾轉反側,思考如果當時是自己去執行那個任務會不會更好。
現在,命運給了他答案。現在的自己,一定也與當時那位英勇的年輕人,抱著完全相同的心情與信念吧——為了身後的戰友,為了遠方的家園,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有些犧牲,必須有人去做。而今天,輪到他了。
通訊頻道裡此刻已經完全被戰友兄弟們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所充斥,那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悲壯的挽歌。他們全都親眼目睹了那架拖著火焰、搖搖欲墜卻依然筆直向前的戰機,全都清楚地知道他們即將失去一位最優秀的隊長、最親密的戰友、最值得尊敬的兄弟,心中滿是悲憤、不舍與無力,許多人的聲音已經因為哭泣而哽咽,但他們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
王宇昊的耳朵裡似乎能夠聽清每一個戰友的聲音,能夠分辨出每一個人的音色與情感,那些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笑容,在腦海中如幻燈片般閃過;但與此同時,他好像又聽不清頻道裡那些戰友們因為情緒激動而失真、扭曲的聲音,那些聲音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傳來,模糊而遙遠,就像是人天永隔、陰陽兩界一般。他想回應他們,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座艙內的儀器設備此刻正在不斷迸濺出耀眼的藍白色電火花,啪啪作響,像是在放煙花。顯示屏大部分已經黑屏或顯示亂碼,隻有零星幾個還在工作。戰機的總體結構穩定性數值,已經從滿格的綠色,跌落到了紅色警告區域的穀底,隻剩下百分之十五,隨時都會有徹底解體、自爆的巨大風險。機體框架傳來的金屬撕裂聲,清晰地傳入耳中,如同死神的腳步聲。
可王宇昊卻仍舊沒有鬆開那根油門操縱杆,甚至握得更緊了,任憑的引擎發出不堪重負的、如同野獸臨死前最後哀嚎般的尖銳嘯叫,任憑座艙內的環境越來越惡劣——溫度在攀升,有毒煙霧在彌漫,氧氣在流失,但他的手依然穩定如山。
警告!座艙內氧氣含量已降至危險水平!戰機的自動語音係統用機械而冰冷的女聲,最後一次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請立即檢查aps製服氣密性!建議緊急彈射!重複,建議緊急彈射!
王宇昊沒有理會這些警告,隻是隨手將頭盔的透明麵罩放下,哢噠一聲鎖定,完全覆蓋住了整個臉部,與aps製服的頸部接口密封連接。製服內置的獨立維生係統立即上線激活,開始為他提供最後的、有限的適宜呼吸環境,至少能讓他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不會窒息。透過麵罩,他的眼神依然堅定,目光死死鎖定著前方的目標。
就在這時,戰機右翼的後方部位,突然發出了一聲尖銳到刺耳的金屬爆鳴聲,那是結構完整性徹底崩潰的標誌。一大塊原本用於保護內部結構的外殼裝甲板,在壓力與熱應力的雙重作用下,突然整片被掀飛、撕裂、丟失,如同被巨人撕掉的紙片,消失在黑暗的太空中。露出了下麵那些原本應該被保護的、紛繁複雜的管線、電纜、液壓係統,它們在真空中暴露,有些管道在噴射著泄漏的液體,瞬間結冰成晶體。戰機的氣動性能進一步惡化,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側滾,但王宇昊強行用操縱杆修正著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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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九頭蛇運輸母艦的點防禦炮塔係統,此時似乎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個瘋狂人類的真正意圖,所有還能運作的炮塔,都在拚命、急忙地嘗試,將它們的炮管全都儘可能快速地調轉至王宇昊座機所在的方位,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都一定要在最後時刻攔截下這個膽大妄為、準備同歸於儘的地球飛行員。數道激光束幾乎同時射出,在黑暗中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向著那架殘破的戰機包圍而去。
然而,不知是命運之神的眷顧,還是王宇昊那超凡的飛行技術與戰術直覺在發揮作用,又或者是那架戰機自身的意誌在守護主人,那些本應精準無比的點防禦炮塔激光,卻不知為何,永遠與王宇昊座機的實際位置,有著那麼一個微小但關鍵的身位差距——有時是左邊幾米,有時是上方幾十厘米,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是無法命中。戰機在殘破的狀態下,竟然還能做出微小但精準的規避動作,如同最後的死亡之舞。
王宇昊的右手顫抖著,但動作依然精準地打開了操縱杆頂端的紅色武器保險開關,那個小蓋子彈開,露出下麵的發射按鈕。他的食指輕輕搭在了導彈發射的按鈕上,戰機那套已經故障百出、勉強還能運作的火控雷達係統,在最後時刻儘職儘責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很快鎖定了正在他麵前、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的敵方戰艦巨大引擎核心,那個散發著紫色光芒、如同惡魔之眼的目標。鎖定框變成了穩定的紅色,發出的提示音。
“轟——!”
王宇昊直接看準機會,借助導彈爆炸產生的缺損,準備一舉撞入飛船的引擎,靠自身的動量來鑿穿敵人的防禦。可就在這一關鍵時刻,“蒼龍”的引擎已然燃儘了自己的一切,原本耀眼的離子流突然停止了噴射,引擎艙蓋甚至因為極端高溫發生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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