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哭流涕的企圖抱著林雨,想在對方身上汲取哪怕一絲溫暖...
“有意思,真有意思。”
小布從橫梁上跳了下來,拍著手,像是在欣賞什麼精彩的表演,“小姑娘,你的恐懼品嘗起來,實在令人愉悅,再給我多一點,再絕望一點!”
哢嚓!
林雨手中長弓被折斷,早已精疲力竭的她,再也抵擋不住火焰怪物們的圍攻。
她最後一眼望向了墨家的方向,眼中滿是不舍,語氣裡滿是遺憾:
“啊...”
“真想看著詩雨長大啊...”
墨詩雨聽到這話,更加崩潰大哭起來。
轟!
無數火焰怪物撲殺而來,林雨像是被點燃的薪火,燃起了靚麗的火光。
墨詩雨呆立在原地,雙目失神。
她想過無數次母親戰死的畫麵,卻沒想到會是如此痛苦的過程,被活活燒死...
就在這時。
一個身影如同瘋了一般,從不遠處的廢墟後衝了出來!
那是墨詩雨的父親,墨詩山!
也是林雨的契靈師。
墨詩雨木然的望過去,她記得平日裡的父親總是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熨燙平整的襯衫,說話溫和有條理,帶著書卷氣。
此刻,他卻滿臉是血和灰土,眼鏡不知丟在了何處,平日裡梳理整齊的頭發淩亂不堪,西裝外套被撕破,露出裡麵被血染紅的白襯衫。
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隻有一把從廢墟裡撿來的、鏽跡斑斑的消防斧。
墨詩山呆呆凝望著發出這一生最聲嘶力竭的怒吼,不顧一切地朝著小布衝去!
那動作毫無章法,甚至有些笨拙可笑,卻帶著一個普通人所能迸發出的、最極致的憤怒和勇氣!
小布甚至沒有回頭。
他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
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擊中墨詩山!
砰!
墨詩山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斷牆上,口中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手中的消防斧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那璀璨的火光中,林雨明明身軀已經開始潰散,化成飛灰,可看到丈夫重傷,動用最後的力量,朝著小布的方向,打出最後一發攻擊。
“哦?還能動?”
小布隨手接下,似乎有些驚訝,隨即露出了更加興奮的笑容,“感情真是奇妙的東西,居然能榨取出這樣的潛力?”
墨詩雨頹然的坐在地上,痛苦的捂住雙眼,不敢繼續看下去。
她清楚自己改變了不了過去。
然而小布卻來到她身邊,伸手強行扯開她捂住的眼睛,“繼續看,怎麼不看了?這樣可不行,我記起來了,你父母最後的死亡,可是給我提供了不少人類感情奇特的實驗記錄呢...”
墨詩雨雙眼通紅的看著母親在自己眼前化為烏有,父親重傷倒地,巨大的悲痛和衝擊讓她說不出任何話來,小小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廢墟中,重傷的墨詩山掙紮著抬起頭。
看著妻子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
他目眥欲裂,心疼的無以複加。
墨詩山臉上的憤怒、痛苦、絕望…所有激烈的情緒,在那一刻,突然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溫柔。
他艱難地用手臂支撐起上半身,目光越過猙獰的怪物,越過那個如同惡魔般的紅衣少年,落在了火焰上。
“雨...”
墨詩山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不再看那恐怖的紅衣少年,仿佛他已經不存在了。
他無視了周圍燃燒的火焰、崩塌的建築、嘶吼的怪物…無視了一切。
然後,這個身受重傷、手無寸鐵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
他沒有猶豫,堅定,又義無反顧,一路小跑,像二十歲那年第一次去和她約會一樣。
墨詩雨意識到了對方要乾什麼,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雙目赤紅,無力的伸出手,“爸爸,不要......”
最終。
火焰吞噬了墨詩雨的衣角,灼燒著他的皮膚,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目光始終望著前方,那麼溫柔,那麼專注。
兩人的靈魂在火海中相擁,仿佛在嘲笑著小布的無能...
小布嘖嘖兩聲,戲謔的笑了起來:
“這一幕,我記憶猶新呢,我將其記錄為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傻的行徑之一。”
“我原本以為殉情隻是古老的謊言罷了...”
“我始終無法理解人類這種情感。”
“不得不說,你的父親,在那一刻,戰勝了恐懼,戰勝了我...”
他笑嗬嗬道:
“當時,可是讓我很生氣,第一次有人類克服了死亡的恐懼,用我完全不明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