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她開門見山，“關於您三天後對斯洛帝國首都的訪問，我認為現有的安保方案存在巨大漏洞。鄭北他們的宣傳攻勢是一把雙刃劍，它在神化您的同時，也把國師海因ain裡推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民間對他的崇拜已經實質性形成，這和當初的弗雷爾德完全不同。”
她的語速很快，條理清晰，每一個字都敲在風險點上。
“弗雷爾德是被我們用絕對武力打垮的喪家之犬，無人同情。但海因裡不同，他現在是‘主動擁抱光明’的‘天選代理人’。您進入他的主場，等於將自己置於一個由他一手營造的輿論場域中。一旦他利用民眾的狂熱做點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蘇然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看著窗外的星辰。
“比如？”
“比如，一場看似意外的刺殺，然後嫁禍給反對派；或者，一場‘民眾自發’的請願，請求您永久留駐斯洛，實質上是將您軟禁。在那種被狂熱裹挾的氛圍裡，我們的任何軍事反擊，都會被描繪成對斯洛人民意願的粗暴踐踏，我們將徹底失去道義上的製高點。”餘詩曼的眉頭緊鎖，數據板上羅列著十幾種可能性，每一種都凶險萬分。
“所以，軍區需要做什麼準備？”蘇然終於回過頭，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建議，推遲訪問。或者，將訪問地點改在我方，由我方全權控製。如果必須進入都城，那麼需要……”
“什麼都不用。”蘇然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餘詩曼愣住了。
“司令，這不是兒戲！”她的情緒出現了一絲波動，“我們麵對的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陷阱！”
“我知道。”蘇然站起身，走到她的麵前，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她，“我也知道國師那家夥打的什麼小算盤。他想借我的勢，把自己變成斯洛帝國真正的無冕之王。他甚至可能真的想過，等我到了他的地盤，就給我來個‘驚喜’。”
“那您為什麼……”
“因為他不敢。”蘇然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冰冷的篤定，“他如果真的敢動手，我不介意讓他變成下一個弗雷爾德。斯洛帝國需不需要換一個更聽話的代理人，隻在我一念之間。”
“可是……民意！”餘詩曼還是無法理解，“他現在有民意支持！我們強行乾預，會很被動！”
“民意？”蘇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憐憫，似乎在可憐海因裡，也在可憐那些被煽動起來的民眾，“詩曼，你覺得，弗雷爾德當初為什麼會輸得那麼慘？”
“因為我們艦隊的炮火比他更強。”餘詩曼不假思索地回答。
“隻對了一半。”蘇然伸出一根手指，“更重要的是，在他決定跟我開戰的那一刻，他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像樣的外部盟友了。他是個孤家寡人。而海因裡，他自以為聰明，但他比弗雷爾德更孤立。”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餘詩曼困惑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有支持者。他沒有。”
“就憑這一點，他必須乖乖聽話，扮演好他的角色，把我風風光光地迎進首都，再恭恭敬敬地送出來。”
餘詩曼的腦子飛速旋轉。支持者？誰？華國軍部嗎？可遠水解不了近渴。那些被鄭北煽動起來的斯洛民眾？更不靠譜。那會是誰？
看著蘇然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邏輯和算計，完全跟不上這位年輕司令的思路。他的布局，似乎早已超出了斯洛帝國這一個棋盤。
“等著看戲吧。”蘇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坐回椅子上，仿佛這場關乎生死和星際格局的博弈，真的隻是一場他早已寫好劇本的大戲。
……
與此同時，斯洛帝國，首都星。
國師海因裡的官邸燈火通明。
他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前，心滿意足地欣賞著那幅《降臨》的最終完成版。畫麵上，蘇然的身影被聖光籠罩，宛如神隻，而他自己，則謙卑地躬身，獻上象征最高權力的王冠。
多完美的一幅畫。
它既滿足了星辰軍區的虛榮心，又通過“獻上王冠”這個動作，向全帝國宣告，他海因裡，才是那個被“神”認可的、唯一的權力交接者。蘇然是神，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而他，是神在人間的代言人，是民眾唯一可以觸碰和依賴的實際統治者。
等到蘇然訪問的那一天，他會安排數十萬民眾在星港外“自發”集會，高呼著“國師英明”、“天命所歸”的口號。他要讓蘇然親眼看看，這顆星球上，誰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他要讓那個年輕的司令官明白，合作可以，但必須按照他的規矩來。
就在海因裡沉浸在自己權術構想的快感中時，一道加密通訊請求突然彈了出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徽記，海因裡微微一怔，隨即整理了一下衣襟，臉上換上了鄭重而謙和的表情，接通了通訊。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身穿華麗王袍的中年男人，眼神銳利如鷹，正是斯洛帝國東部鄰國——火力斯王國的國王。
“陛下，深夜來訊，不知有何指教？”海因裡微微躬身，姿態放得很低。火力斯王國國力強盛，是周邊星域舉足輕重的力量，由不得他不重視。
火力斯國王沒有半句寒暄，聲音冷硬得像一塊鋼鐵。
“海因裡國師，我希望你看清現在的形勢。”
一句話，讓海因裡心中咯噔一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強作鎮定，試圖揣測對方的意圖。難道是火力斯王國想趁斯洛內亂，分一杯羹？
“不明白？”火力斯國王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蘇然司令的到訪，對我們周邊所有國家，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讓a國集團那幫混蛋徹底老實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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