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處,這些東西都過時啦,廠裡如今用不上。”這個叫老醜的,工作關係隸屬於生產處,不歸後勤處的甘桂軍管。
這些靠技術吃飯的老工人,平時也不懼怕領導。所以他沒有正麵回答甘桂軍的提問,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時候,朱枝很有眼力見兒,連忙從兜裡掏出那包中華煙,滿臉堆笑地給在場所有人都散了一輪煙後,才開口說道:“醜師傅,是我們準備買下這幾台設備,麻煩師傅您透個底,設備到底能不能用?”
接過煙,湊近眼睛看了看牌子,見是中華牌,醜師傅舍不得抽,把煙夾在了耳朵上,這才回答:“你們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去買新設備呀!這些淘汰貨,就算買回去,也得大修一番才能用。”
朱枝一聽急了,額頭上冒出了汗珠,追問道:“是有大問題不能用了嗎?”
“沒啥大毛病,但是放在倉庫裡幾年都沒維護,潤滑油啥的都乾透了,不大修根本啟動不了。”醜班長可不管這些設備能否賣出去,直接實話實說。
“老醜,如果讓你們機修班來維護,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讓它們重新啟動?”甘桂軍著急地問道。
這個姓醜的機修班長心裡警覺起來,他可不想接這種計劃外的任務。自己又不想評先進,每天上班時,隻要設備不出問題,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多愜意。
倉庫裡淘汰的這種老舊設備,維護起來既費時又麻煩,還撈不到好處,沒搞頭。
“甘處,不是我怕困難,這幾台設備,讓我們全班六個人來弄,沒兩個月搞不定。而且,機修的人都來這,車間生產就會受影響。”仗著甘桂軍不懂技術,醜班長信口胡謅。
沒錢買新機器的朱枝,在心裡默默算了算時間,就按這個醜師傅的意思,兩個月能把這堆機器開動起來也行。正好,前期廠房和原材料等的籌備,大概也需要兩個月。
“醜師傅,您看這樣成不,不占用你們上班時間,由我們出誤餐費,請你們機修班在工餘時間維護機器,您覺得咋樣?”朱枝一臉誠懇地望著醜班長,眼中滿是期待。
“不好吧,朱支書。我們都是階級兄弟,怎麼能收你們的錢。”甘桂軍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清楚得很,姓醜的就是在胡說八道。不過當著外人的麵,他也不好當場揭穿。此刻甘桂軍心裡盤算著,得想個法子既把這事兒促成,又不能失了自己作為領導的麵子。
“甘處長,師傅們辛苦,我們出點費用也是應該的。剛才醜班長說,機修班有六個人,那我們出三百塊誤餐費,請你們在兩個月內修好這些設備,您看行不行?”朱枝一臉誠懇,心裡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又想到,設備拉到水泥廠後,肯定需要人維護,麵前這人就是行家,不如結個善緣,還能請他去杏花大隊帶帶徒弟。所以一開口就給出了讓對方無法拒絕的價碼。
每人五十塊誤餐費,這數字著實讓醜師傅心動不已。他作為班長,是六級老師傅,每月工資有五十多塊,可機修班其他師傅每月根本達不到五十,尤其是那兩個青工,隻有三十左右。想到這兒,醜師傅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但他還是沒有表態答應,也不拒絕,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甘桂軍。畢竟有處級領導在,醜班長深知規矩,自己可不能亂說話。
“醜班長,朱支書體諒你們工作辛苦,給你們加餐,這事我不知道也不歸我管,你看著辦吧。但是,必須把設備維護好,他們拉回去開機不能出問題,否則鬨大了,我也兜不住。”甘桂軍麵無表情地說道,可心裡卻想著,這事兒要是辦好了,自己在廠裡也能落個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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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處,您放心,我醜進鬆辦的事,就沒出過差錯。您抽煙。”他把耳朵上自己一直舍不得抽的中華煙,又轉遞給甘桂軍,那模樣彆提多諂媚了。
甘桂軍擺擺手,表示自己有煙,心裡卻對醜進鬆的討好不怎麼在意。
“朱領導,您放心,我親自帶著兄弟們乾,保證在一個月內,讓這些設備煥然一新,運到您那兒,我自己去安裝,能正常使用後,再交接給你們的人接手。”能多賺一個月工錢,醜進鬆拍著胸脯保證,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白花花的票子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好,醜班長,那就拜托您了。”朱枝心裡高興極了,還是錢好使,不用講那些大道理,彆人就能辦得妥妥當當。他不禁感慨,這世上的事兒,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直接。
買到了設備,朱枝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不少。從鋼廠出來,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卻並未驅散深秋的那絲涼意。周長庚一邊走,一邊說道:“老朱,我想先把從滬市帶回來的東西送回家去,明天上午一定到水泥廠報到。”
此時的水泥廠,仍是基建階段,朱枝心裡琢磨了一番:周長庚此刻去廠裡,確實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於是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周長庚把滬市陳順送的禮物,分出一半,拜托朱枝帶給好友鄧又田。陳順送的中華、牡丹香煙,那名酒,大兔子奶糖,還有滬市糕點,在江南可都是高檔貨。周長庚這人,向來重情重義,心裡想著:自己有了好東西,怎麼能不跟好朋友分享呢?
劉正茂從滬市回來時,夜色已深,火車到站已是晚上九點多。黑沉沉的夜空,隻有幾顆稀稀拉拉的星星閃爍著。他無奈之下,隻能先回家住一晚,等天亮再回大隊。
落心田的那棟房,在許二娃等人加班加點的維修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外牆和屋頂全都維護好了,就連壞了的樓板,也換上了嶄新的木板。此刻,房子裡彌漫著新木材的香氣,仿佛在訴說著生活的新希望。
現在主要是進行室內粉刷,那雪白的塗料在牆壁上一點點蔓延開來,讓房間逐漸變得明亮而溫馨。另外,王再進正專心致誌地做著一些簡單的家具,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許丙其已經和袁洪鋼去駕校學開車了。因為這件事,兒子能學技術擺脫農門,許二娃覺得自家受了劉家大恩,幫劉家乾活時愈發用心。乾活的時候,那汗水濕透了後背也毫不在意,心裡隻想著一定要把活兒乾漂亮,不能辜負了劉家的恩情。
前兩天,趙明慧接到一個電話,讓她通知劉正茂,去省府一趟。趙明慧當天晚上就火急火燎地找到華瀟春,跟她說了這事。
華瀟春聽了,也是一臉疑惑:“這省府專門打電話找咱正茂,到底是啥事兒啊?”
劉正茂得知省府專門打電話找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我這也沒做啥驚天動地的大事啊,咋還驚動省府了?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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