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還是決定給詹雅試試。
試試他的——嗬,神力。
試試那些流淌在他血液裡的神力,或是那些存在於他腦袋裡的臆想。
他推著詹雅去曬太陽,夏天三十七八度的氣溫,他一腦門子汗,詹雅卻冰冰涼,看上去蒼白得可怕。
“要是治不好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恐怕我也病了。”
“我可能是瘋了。”
“你現在離瘋也差不了多少。”
詹雅笑話他:“也就我這個要死的人聽兩句你的話,彆人早把你當邪教抓起來了。”
“也是。”
什麼神明,教主,宗教大混戰的——又不是倚天屠龍記。
沒聽說看金庸把人看瘋了的。
不過常樂依舊嘗試著往詹雅體內注入著什麼,用來消磨她那越來越黑暗的病灶。
他幾乎每天都來一次,有時候能見到詹雅,有時候則被通知“情況不好,需要靜養”——每到這個時候,常樂就知道詹雅一定又吐血了。
就像那些練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樣——哈,還真成金庸了。
是啊。
他也走火入魔了。
常樂總是坐在沙發——或者ICU外麵的長椅上思索,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喜歡詹雅嗎?
毫無疑問,他確實蠻喜歡的。
高中時期的暗戀或許始於她超然的相貌和異於常人的穿著、家世,她的遊戲,這些都是容易讓人喜歡的點。
大學對詹雅開始改觀,一個跟他的生活不怎麼沾邊的女孩兒突然成了他活在互聯網上的某隻旅行青蛙——當然,不用他準備便當,就能時不時地寄回一些明信片來。
女孩兒鮮活地活在社交軟件的聊天信息裡,讓整日忙在鍵盤前的常樂得以窺探一些“更精彩”的生活。
這個時候,那種“暗戀”的情懷反而淡了。
畢竟沒有人會跟自己的心動女生大談後宮小說的人物塑造問題。
那現在呢?
常樂沉默了。
他這麼勤快地跑來跑去是為了什麼?
詹雅不知道。
但常樂心裡門兒清。
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個精神病。
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玩遊戲玩瘋了。
他想要證明……
他是神。
……
【神是不需要證明自己是神的。】
一個聲音在無儘的虛空中回蕩。
從宇宙的中心,那個龐大的星雲——神明搖籃,正一刻不歇地創造出無數、無窮的神明。
祂們有的黯淡無光,等待著某個屬於自己的契機;
有的發出微弱的光亮,扭曲掙紮,艱難地活下去;
有的璀璨奪目,正在經曆自己最強盛的時期;
有的彼此碰撞,彼此吞噬,這是最殘酷的生死法則……
意識在這些對撞中沉淪。
有時被高高拋起,有時又急速落下。
在這樣的起伏和沉降中,一些低喃如咒語一般的話越來越清晰。
【你將會回到這片大地,尋找時間的意義。】
【你將會咀嚼病痛,吞咽困難,被分離和仇恨當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