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國王怎麼說呢?”
珀萊姆城的總督府中,藍蝴蝶小姐放下了手裡的一封信,抬頭看向眼前成熟了一些,已經不再能用“小男孩”來稱呼他,而是該用“少年”來形容他的淡藍色眼睛的男生。
“希克?”
跟在德朗恩身邊,這一兩年都在王國各地頻繁跑動的少年長高了一些,也變得結實了一些——臉上的雀斑和唇邊的絨毛讓他看上去更成熟了。
希克露出他的一排白牙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他清嗓子的次數有些多了,這讓他難為情地撓了撓黑色短發。
“國王說——”
嗯?
這是什麼聲音?
有種鴨子成精的感覺?
奧蕾莉亞神色不變,平和地落在希克的臉上。
少年的臉色顯得更難為情了:“是變聲期,大人,我……咳咳——”
他決定不再解釋這些:“國王隻說就這件事情要好好討論一下,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說。”
“意料之中。”
奧蕾莉亞並不生氣。
蓋烏斯那樣的心胸,如果能當著群臣的麵為了奧蕾莉亞痛斥迪亞茲——那無異於被鬼上了身。
對於她而言,這位名義上的國王的話語已經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傷害了,即便惡言惡語從未停歇,但對於意誌堅定者來說,打不倒她的隻會讓她更強大。
“不過當晚首相菲利普邀請了數名禦前大臣前往其私人宅邸商討此事,被邀請的人中有大法官閣下、內政大臣、安東尼亞子爵等人,基本上都是……”
“基本上都除開了海神一派?”
“是的。”
“嗯……他們商量出了什麼對策嗎?比如,派兵到這裡來把我抓著送去迪亞茲城?”
“內政大臣本尼迪克·傑斐遜語氣中有這個意思,不過他稱之為‘為國奉獻’,當然這樣的說法被菲利普首相和蘭登閣下當場嗬斥了。”
希克說道:“菲利普首相的意思是與彆國做外交的時候不該如此軟弱,他會持續上書規勸國王要強硬態度,對此,蘭登閣下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我明白了。”
奧蕾莉亞屈起食指並著拇指輕輕地揉捏著鼻梁,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了,於是希克十分會看眼色,收好了所有東西後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奧蕾莉亞確實有些疲憊了。
這段時間她把自己劈成了兩半,一半要盯著玫瑰郡的經濟和局勢,免得這個龐大的城市群在嚴苛的稅務政策的壓迫下倒下死去。
而另一半,她得拿出來配合梅琳娜,配合這場聖戰。
她需要為聖戰輸送士兵、物資和金錢,以確保戰爭鏈條不會斷裂。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簡單的工作,尤其是前者。
玫瑰郡的情況太複雜了,和被她鐵血手腕換過一次血的珀萊姆城不同,占據玫瑰郡主導地位的大部分還是那些老貴族們。
老貴族們有個通病——頑固不化,不願意變通。
同樣,他們死死地占據那些本應該能發揮更大的效用,創造更多財富的位置,不願意接入新技術,不願意接納新信仰。
隻有在“交不起賦稅”的時候才會把總督奧蕾莉亞當一回事,寄希望於奧蕾莉亞能為他們解決所有的賦稅問題——但這些老東西,竟然連糊弄麵子的賦稅都不願意掏出來,認為奧蕾莉亞既然想要在玫瑰郡做出政績,必然要依附他們這些老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