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做什麼?”
那不樂斯大學門口,一些背著書包的學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過來。
作為王國內唯一一所專門培養平民官員的學校,這裡的學生們比起其他學校看起來要樸實得多。
所需要的情感表達也樸素得多。
於是,被派遣到這兒來宣講的雅各布和尼爾斯也沒再使用那些華麗的辭藻來傾訴情緒,而是直抒胸臆——開罵起來了。
跳上那不樂斯大學門口小型噴泉的雅各布有一頭醒目的橘紅色短發,於是在他揮動著手臂大聲呐喊時,他看起來格外引人注意。
“市民們!看看我們這位‘偉大’的國王乾了什麼?!”
“敵人的戰書摔在了他臉上,指名要搶走我們的公主!而他呢?他像個被嚇破了膽的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裡,連個屁都不敢放!”
“哈哈。”
粗鄙的話語引來了本就出身平民的學生們的關注,一些人走過來:“嘿,他們在說議和的事情。”
也有膽小的:“呃,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吧……等會兒人越來越多了……”
“演講的又不是我們,聽一聽又不會怎麼樣。”
“可是……”
“哎呀,你要是害怕,你就先走吧!”
“我怎麼會害怕……”
年輕的學生們把目光集中到噴泉那兒,雅各布和尼爾斯對視了一眼,再接再厲。
“他們迪亞茲人憑什麼?!憑他們的刀劍更利嗎?”
雅各布看向同伴,後者立刻大聲說道:“當然不是!咱們王國兵強馬壯,陸軍海軍各顯威風!怎麼會怕他們!”
“沒錯!憑的不是刀劍的鋒利,他們憑的不過是我們的國王膝蓋軟罷了!”
“說得好!”
“王國處處是英傑啊!大學區裡走動的每一個人都是願意為國家奉獻力量的!我們雖然不是祈求者,我們雖然手裡隻握著筆杆子,但我們的膝蓋和額頭比那王宮裡的每一個人都要硬!”
越來越多的人駐足了。
年輕的血液啊,在這些年輕的軀體裡湧動著。
甚至無需華麗的辭藻,隻需要對頻的咆哮,便可調動他們的情緒,讓年輕的學子們加入進來,和“國家大義”站在一起。
“他們以為我們聯邦無人了嗎?他們以為我們都是和國王一樣的軟骨頭嗎?!”
雅各布跳起來:“絕不!連打都沒打!我們絕不認輸!”
學校的守衛從校門口探出頭來,臉色有些難看。
“告訴還在學校的大人們,事情好像有些嚴重……嘿!聽著!這裡不讓集會!”
一些守衛走出來,試圖驅散那些越圍越多的學生、居民、各種身份的人們。
但他們隻是穿插在人群裡,連推都不敢推——這些學生是作為未來的基層官員們培養的,怎麼說都能算一群老爺——雖然是一群基層老爺。
於是這樣的“驅散”並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因為他們來回走動把場麵搞得更混亂。
“看看玫瑰郡!奧蕾莉亞殿下在那裡秣馬厲兵,守護的是王國的疆土!再看看王座上那位!他守護的是什麼?是他那頂因為恐懼而戴不穩的王冠!”
作為律法大學的學生,雅各布和他的絕大多數同學一樣,都有著流利的好口才。
他自然知道那不樂斯大學的學生們大多數家境普通,至多來自中產階級。
“朋友們,當一位國王坐在他的王位上,每日隻知道加稅,收稅和揮霍稅款,無視平民們的生死;當一位國王完全不知道種一塊地、釀一桶酒、烤一爐麵包需要花費多少成本,隻知道克扣百姓們的收益;當一位國王將自己的血親像燙手山芋一樣拋出去,無論那可憐的公主將落在怎樣的山火地獄裡——朋友們!”
他高聲喊道:“如果王權不能保護它的人民,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如果國王不能捍衛國家的尊嚴,那他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