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老眼微眯,竟然也心中一跳,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來。
她那一身沉寂從容的清貴之氣,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風,以及眉眼之間的輪廓,都好像一個人。
眼花了,定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老太君沉聲道:“靜初言之有理,從明日起,這侯府中饋,沈氏你就交出來吧。安心待在你的院子裡閉門思過,籌備宴行大婚之事。”
然後望向靜初。
她可不放心將這侯府交給兒媳婦,小事倒也罷了,大事上她儘犯糊塗,老是闖禍。
靜初忙道:“母親若是忙不過來,靜初可以從旁協助。”
老太君知道靜初瞧不上侯府這仨瓜倆棗,無奈點頭拍板。
侯夫人得償所願,自然暗自竊喜,瞧著靜初愈發順眼。雖有美中不足,但分得清遠香近臭。
沈夫人氣得麵色鐵青,卻不敢形於色。
能掌家,是夫人;不能掌家,自己跟個妾又有什麼兩樣?
白靜初分明是被自己說中,惱羞成怒了。
從沈夫人院子裡出來,老太君捉住靜初的手,笑眯眯地問:“這裡也沒外人了,你老老實實地告訴祖母,宴清他是不是真的力不從心啊?”
靜初訕訕地笑:“沒有,世子他很好。”
天天發騷。
“好就行,你跟宴清新婚燕爾,當務之急是替侯府綿延子嗣,這管家之事就讓你母親暫時執掌。不為難你了。”
侯夫人在一旁道:“就是,明年你要是讓我抱不上孫子,豈不就是驗證了她沈氏的話?我這老臉都沒法要,宴清也彆出門見人了。”
老太君也一唱一和:“我這把老骨頭啊,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宴清開枝散葉,也就了無遺憾了。”
侯夫人忙道:“母親您這說的什麼話?宴清壯得跟牛犢子似的,跟靜初又如膠似漆,不消兩月,估計靜初就能有孕。
咱爭爭氣,一年一個,兩年抱仨,讓這些胡說八道嚼舌根的人自己打臉去。靜初,有信心沒?”
這是真把我當兔子呢?
一年生上個四五六七八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花樣催生,靜初咧咧嘴,壓根沒法回答。借口煮藥,幾乎是落荒而逃。
老太君滿意地望著靜初的背影,對侯夫人輕哼一聲:“糊塗一世,聰明一時,今兒你是破天荒第一次,做了一件正事兒。”
侯夫人滿心不服氣,還有點不情願。
“都已經盛進碗裡了,是苦的鹹的都將就著吧。能配得上宴清的,最起碼應當是那種知書識禮,溫婉端莊的貴女,她差遠了。”
老太君毫不留情地揶揄道:“也不看看你適才與沈氏拚命時候的架勢,那是過之而無不及。
你瞧不上靜初,那就是瞧不上你自己。你們婆媳二人啊,都是一個味兒!”
侯夫人撓撓腦袋,像嗎?怎麼可能?自己乃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賢德淑女。
一旁婆子聽著“嗤嗤”悶笑。
老太君簡直就是一針見血,說得太對了。
新宅。
太子妃駕臨。
靜初親自將秦涼音迎進屋內。
屋裡盤著火炕,點著炭盆,進門就暖融融的。
綺羅服侍太子妃解下銀紗麵白狐狸鶴氅,環顧四周,徑直走到屏風跟前,想將其掛到屏風之上。
水墨屏風後麵,人影一閃,綺羅眼尖地看到,一角黑色的衣衫慌亂地躲到書架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