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新看著u9離開,他雙手捂著乾瘦的臉坐在一張破舊的桌子前。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間被一片巨大的烏雲籠罩,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
那烏雲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嶽,緩緩地壓向地麵,緊接著,蠶豆大的雨滴開始從天穹墜落。
雨滴砸在屋頂上、窗戶上、地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積水迅速彙聚成溪流,沿著道路流淌。
風卷著雨滴打在橋洞下的紙箱上,淋在坐在木桌前的徐建新身上,他卻依然一動不動,從他身上淌下的雨滴沿著裂縫流進洶湧的富水江裡。
徐建新一動不動,直到短暫的暴雨過後,他才拿起一塊抹布擦掉破桌子上的水。
待桌子擦得一乾二淨,他才打開抽屜,從其中取出一封信來,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提起了筆修改了幾個字,最後再用膠水將信封好。
做完這些後,他在橋洞四周都轉了轉,認真的樣子仿佛要將這些都記在心裡。
最後騎上了那輛破舊的三輪車,在雨後乾淨的陽光下緩緩騎向山城唯一的高中學校,隻是他每踩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平時隻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他騎了快一個小時。
到了曾經教書的學校門口,他也沒有進去。
而是站在一塊高坡上默默地看著,直到對麵有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老年人走了過來。
那人在徐建新旁邊坐下,遞了一根香煙。
從來不抽煙的徐建新第一次接了香煙,隻是按打火機的時候,手指微微顫抖著。
打了三次,打火機才竄出黃色火苗。
徐建新哆哆嗦嗦將香煙塞進嘴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他的乾瘦的臉更紅了。
來人同樣深深吸了一口,隻是他比徐建新熟練多了,他的鼻孔中冒出兩道悠長黑煙。
“老徐,我對不住你,介紹徐工進了趙強的工程隊。”
“不怪你,命中早有定數,不管他去了哪裡都是一樣的結果。”
“哎,他們就不停手嗎?”
“不會停的,除非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那怎麼辦?”
“我找到辦法了,有人能替我解決這些問題。”
“是誰呀?這麼強大?!”來人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他不強大,但是他能做到。”
“老徐,你可彆被人騙了。”
徐建新又抽了一口煙,這一次倒沒有咳嗽,他抬起頭看向遠方的教學樓,似乎在搜索曾經站過的講台。
“所有人都會騙我,但他不會。”
“既然你做好了決定,我支持你。”
“謝謝,不是你的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
徐建新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扔在泥地上,穿著露出大腳趾的運動鞋狠狠地將冒著青煙的煙蒂踩滅。
他重新跨上三輪車,緩緩向山下騎去,西下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三輪車穿過一座橫跨兩岸的橋梁,這時正是下班高峰期,人來人往,橋梁的人行道上顯得擁擠不堪。
饒是這樣,徐建新還是將三輪車停在橋梁正中間,路過的行人總是要罵上幾句,但他無動於衷,就像沒聽見似的。
徐建新的目光落在滔滔江水裡,時不時轉過頭來看向橋梁兩側。
直到看到一輛黑色無牌的破舊桑塔納停在擁擠的路邊時,徐建新嘴角這才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突然跨上三輪車,發了瘋似的踩踏著三輪車踏板。
破舊的三輪車發出咯吱咯吱聲響,在人潮中如魚一樣穿梭。
後麵的桑塔納瘋狂按著喇叭,提醒著人流車流給他讓路。
即使三輪車跑得再快,也不及後麵桑塔納一腳油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