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將那隻略顯厚重的信封隨手遞給身旁的佐藤麻衣：“房租，還有紀香的教育基金。”
佐藤麻衣接過信封，指尖觸到厚度的那一瞬，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她從未親手拿過這麼多錢。
這筆足以改變她和她女兒生活的金額，他就這樣隨手遞了過來，仿佛隻是遞出一張無關緊要的紙片。
她低下頭，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謝謝您，李桑。”
陳凡隻是擺了擺手，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不用。”
佐藤麻衣珍而重之地將錢收進包裡，動作小心得近乎虔誠。
她猶豫了片刻，手指絞著衣角，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陳桑，您給我這麼多，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要不，晚上……讓我來侍候您……”。
陳凡甚至沒讓她把話說完，手臂一伸，將身旁一直靜默不語的李長青攬入懷中：“不用，我有老婆了。”
李長青依偎在陳凡懷裡，臉上微微一熱，偷偷用手指掐了一下他腰側的軟肉，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飛快地說了一句：“答應她。”
陳凡像是沒感覺到腰間那點微痛，再次明確拒絕：“真不用，謝謝你的好意。”
佐藤麻衣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和失望。
她強笑著，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用一些：“陳桑，我知道您和夫人的關係很好……隻是，隻是你們晚上……太安靜了。我、我看過不少電影，學了些手法，可以教給陳夫人，讓你們的關係更親近一些……”
“不必了。”陳凡搖了搖頭。
佐藤麻衣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喃喃道：“那……太可惜了。”
站在不遠處的山本很是識趣，瞪了一眼佐藤麻衣，便帶著那小弟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巷口，佐藤麻衣猛地衝過去，“哐當”一聲將院門死死閂上。
她轉過身，背靠著木門，胸口劇烈起伏，臉上先前刻意擺出的諂媚和誘惑瞬間消失無蹤，隻剩下全然的驚慌和恐懼。
她朝著陳凡和李長青，深深地鞠了一躬，額頭幾乎要碰到膝蓋：“陳凡桑！剛才非常失禮！我之所以那樣說，是故意做給山本他們看的！我想讓他們覺得你們會安心留下，不會逃跑，但現在，求求你們，快跑吧！立刻離開這裡，回華夏去！隻要回到華夏，你們就安全了！”
陳凡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絲玩味：“我們為什麼要跑？”
佐藤麻衣急得直跺腳，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山本他們說所有頭目都要聚在一起！那是要開堂會啊！我家田原君……紀香的爸爸，當年就是去開這樣的堂會，然後再也沒回來！他們把他殺了！我擔心你們這次去也會死，我求求你們，快走吧！”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的哭腔。
陳凡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隻是重複道：“放心，我們會沒事的。”
“陳桑！您不明白他們的可怕！”
佐藤麻衣見勸說無用，情緒徹底崩潰，猛地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轉而抓住李長青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哀聲乞求著：“夫人！陳夫人！您勸勸先生，讓他走吧！求求您了！如果你們不走，如果你們不走，我就不再把房子租給你們了！我這就把租金還給你們！”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掏剛剛收好的那個信封。
“媽媽！不要趕哥哥姐姐走！”
小女孩田原紀香張開小小的手臂，攔在佐藤麻衣身前，小臉上滿是淚水和哀求。
佐藤麻衣看著女兒，心如刀絞，以前從沒有笑容的田原紀香這兩天笑得特彆多，特彆香甜。
她一把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淚水終於決堤，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紀香，媽媽害怕，媽媽怕他們會像對你爸爸那樣，傷害哥哥和姐姐……”
小紀香卻出乎意料地停止了哭泣，她用小手擦了擦眼淚，握緊小小的拳頭，努力做出勇敢的樣子：“媽媽不怕！紀香可以保護哥哥姐姐！”
陳凡聞言，低頭看著那豆丁大的小女孩，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順著她的話問道：“哦？真的嗎？那你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保護我們好不好？”
田原紀香想都沒想，用力地點頭，小臉上滿是鄭重：“好！”
佐藤麻衣聽到這句天真的回答，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女兒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所有的猶豫。
她咬緊牙關，嘴唇幾乎咬出血來，一個決絕的念頭在心底瘋狂滋生——她去！
她也跟去！哪怕……哪怕到時候答應那些惡魔去拍那種電影，用自己來交換，也一定要護得陳凡和李長青的周全！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的“英雄”和給予女兒笑容的租客，步上丈夫的後塵。
當晚，南砂區所有有頭有臉的黑幫人物，果然齊聚在一家傳統的溫泉旅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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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門拉開，偌大的廳堂裡坐滿了形形色色、麵目凶悍的男人，空氣中彌漫著清酒味、煙味和一種無形的壓抑戾氣。
陳凡帶著李長青準時出現。
而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麵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發抖的佐藤麻衣，她懷裡還緊緊抱著眼神裡既有害怕又有好奇強自勇敢的小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