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心頭一緊,麵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甚至擠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我當然有,妹妹怎麼會忘了我呢,我的那份已經收好了,我會在最後一天撤離,你們不用擔心我。”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母親撒如此沉重的謊言,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隱隱作痛。
聽到兒子這麼說,母親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但緊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裡又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試探著開口:“小深……那……那你能不能……再多弄兩張?”
白深的心猛地一沉。
母親繼續說著,語氣帶著懇求:“你看,你大舅和小舅他們都是一家人,現在這世道,留下他們可怎麼辦啊?你有本事弄到票,能不能想想辦法,把他們也帶上?咱們一家子整整齊齊的去新世界,也好有個照應。”
父親在一旁沉默著,沒有附和,但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不忍。
白深看著母親期盼的眼神,那裡麵裝著對兄弟安危最質樸的牽掛。
他知道,母親不是貪心,隻是在這種末世般的恐懼下,本能地想要抓住所有能拯救親人的機會。
可是……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兩個舅舅的形象。
大舅是個精明的“小老板”,靠著些關係倒騰工程,有點小錢,日子過得殷實
小舅則有些遊手好閒,愛打牌,沒什麼正經營生。
他們或許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但在這個需要篩選“火種”的時刻,他們值得占用那萬分之一的生存名額嗎?
對比從帝都退休過來支教的吳老教授、在基因方麵的造詣,如果給他更多時間,想必會有驚人的成果。
還有一個瑤琳,雖然和陳凡比試輸了,但她那藏著聰明智慧癡情的眼神不會變,讓瑤琳過去,這是對陳凡將他從監獄之中拯救出來的回報。
對比之下,他那兩個舅舅……
一股混合著心痛、無奈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避開了母親的目光,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媽,沒有了,這越票不是大白菜。小彤給我們三張,已經是照顧到了我們全家。再多一張都沒有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更像是在說服自己:“而且,官方有官方的考量,不是誰想走就能走的,舅舅他們會有他們的出路,僅僅是3愛人來了,又不一定跑到我們這偏僻的地方。”
這是他第二次對母親撒謊,這一次,帶著明確的拒絕。
他清晰地看到母親眼中那點期盼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望和擔憂。
母親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低下頭,輕輕歎了口氣,將那兩張越票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攥著全家的命。
白深心裡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他知道他傷了母親的心,打破了她全家團圓的期望。
但他不後悔。
在人類存續的天平上,一個頂尖學者,一個文化傳承者,其重量遠遠超過兩個普通的、甚至在某些方麵堪稱社會負擔的親戚。
這不是冷酷,這是他在這個位置上,必須做出的,最殘忍也最清醒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