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兩天,前方又出現一棵焦黑古樹。
楊逍停下冰船,目光掃過船上臉色尚未完全恢複的眾人,聲音沒有波瀾:“老規矩,每人五百毫升,放血,喚醒古樹。”
哀鴻遍野。
尤其是西印宗修士,幾乎要暈過去。
他們本就失血最多,雖然有三翅怪鳥的肉食補充,但精血虧損哪裡是那麼容易補回來的?
個個麵如金紙,氣息萎靡。
胡煒眼前發黑,看向楊逍和陳凡的眼神,怨毒得幾乎滴出血來。
但他不敢反抗,在楊逍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顫抖著拿出冰錐,走向那仿佛無止境的環形溝渠。
天一宗修士稍好,但也臉色蒼白,認命地排隊放血。
鮮血再次彙成溪流,滲入溝渠。
古樹複蘇,靈液滲出。
陳凡收樹,取走時序碎片。
流程重複,冷酷而高效。
楊逍嚴格執行著陳凡“每個人都儘心儘力”的指示,尤其是對西印宗,盯得格外緊,確保沒有一滴血被浪費。
隊伍在冰原上不斷前行,靠著楊逍推動的冰船,速度不慢。
途中,果然如楊逍之前預料,他們遇到了其他被隨機傳送進古妖界、落單或組成小隊伍的修士。
這些人看到這艘奇怪的冰船和船上氣息萎靡卻人數眾多的修士,大多驚疑不定。
楊逍會出麵,或勸誘,或威懾,將這些人收編進隊伍。
對於新加入者,第一次遇到古樹時,可以多放點血。
這是陳凡默許的規矩,總要給舊人一點恢複時間,才能持續收割。
但這“福利”,永遠與西印宗修士無緣。
無論隊伍加入多少新人,胡煒和他的同門,永遠是第一批被點名放血的,且血量十足,毫無折扣。
西印宗眾人,如同墜入無間地獄,在反複的失血與短暫的恢複中循環,身體力量不進反退,精氣神一日衰過一日。
到了第六次時,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躺在冰船上,任人抱上抱下。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食物管夠。
看向陳凡和楊逍的背影,恐懼與仇恨已深入骨髓,卻又無能為力。
時間來到第十五日。
冰原上的景色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極目遠眺,天際那永恒的灰白色似乎淡了一些。
空氣中刺骨的寒意,正在一點點消退。
最明顯的證據是腳下的冰麵。
原本堅硬如鐵、光滑如鏡的冰層,表麵開始出現細微的濕潤感,某些低窪處,甚至有了淺淺的融水。
溫度,開始升高了。
冰原,似乎快要走到儘頭。
船上,無論是麻木放血多次的老人,還是剛剛加入、尚存忐忑的新人,都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遠方。
一絲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不同於冰雪死寂的氣息,仿佛從遙遠的前方飄來。
是生機?
還是另一片絕地?
楊逍推動冰船的手微微一頓,看向雪橇上閉目養神的陳凡。
陳凡若有所覺,緩緩睜開眼,望向前方逐漸變得模糊的地平線,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無人察覺的弧度。
藏天佩內,那時間刻度條上的銀輝,不知不覺間已悄然延伸了三分之一。
旅程,還遠未結束。
冰原的融化比預想中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