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見過老九門時期的霍仙姑,自然知道對方曾經多麼的明媚耀眼。
如高懸之月、如靈動之風。
如今這副悲愴老婦的模樣委實讓大祭司感到時過境遷、夕顏易改。
但同時,霍仙姑對自己女兒的這份執念也讓大祭司有所共情。
他亦是同樣不想看見阮朔受傷。
可格爾木療養院的霍玲他已經確認過,比陳文錦的狀態差了太多。
陳文錦的身體都是他耗費了許多心力才堪堪穩住,不再惡化,讓對方身體的變化暫時停止。遑論是已經完全變成了怪物的霍玲。
這件事,他怕是沒辦法答應。
大祭司抿了抿唇,正要開口,隱隱察覺到大祭司要說出拒絕的話,霍仙姑如同逃避一般,低下了頭,用自己的額頭貼著大祭司的手背。
眼中的淚光終是化作了淚珠滾落。
在這裡懇求的不是霍家的當家人,也不是白沙井的霍仙姑。
隻是一個母親。
“當年祭司讓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祭司說的這位小哥我也全力保了。”
“求求祭司……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擁有財富、名譽、地位,可我沒辦法用這些換我的女兒健康安全。”
大祭司所有的思緒都在聽見霍仙姑說的第一句話時生生停滯。
一直默不作聲的張起靈都掀起了眼皮,視線精準落在霍仙姑和大祭司兩人的身上。
他們都從霍仙姑剛才的話裡聽見了一句似乎很重要的過往片段。
——祭司說的這位小哥我也全力保了。
氣氛還未發生任何變化之前,大祭司微微偏頭,和張起靈視線在半空對上。
雙方眼神中均是迷惑。
他們並沒有任何見過麵的記憶,可從霍仙姑的話裡看,大祭司在長沙時,是主動提起過張起靈的。
蒼白俊雅的麵容上浮現了些空白和遲疑,大祭司低下頭,純黑色的瞳仁中閃爍著古怪的神色,身子支起,握緊了霍仙姑的手,“小仙姑,我當年具體都做了些什麼,你可還記得?”
霍仙姑遲疑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大祭司為什麼突然這麼提。
想了一會,霍仙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吳二白。
大祭司立刻看向吳二白,後者立刻會意。
這時候他該出去了。
於是吳二白非常乾脆的躬身,轉頭離開了帳篷。
一出帳篷,吳二白原本溫和內斂的氣勢就變得淩厲逼人,恭敬謙順的神態大變,一雙和吳邪有五分相似的眼睛中滿是老練精明之色,微抿著唇,快步走到了距離帳篷比較遠的角落。
輕咳一聲。
很快,從不遠處快步跑來幾個人,來到吳二白麵前後都整整齊齊的喊了聲二爺,隨後等待著。
吳二白對著大祭司、霍仙姑、張起靈三人所在的帳篷投去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目光,低聲吩咐:“動用所有勢力,重新調查張先生。主要從我家老頭子入手。”
頓了頓,吳二白像是想起了些什麼,皺眉補充:“再查查當年張啟山也做過什麼。”
接到了任務的幾人都齊齊點頭,快步離開,走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