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跑下樓。
馬秋婷在後麵叫都沒叫住。
“媽,你知道她敏感心思重,說那些乾啥!”
曾慧群氣得臉色鐵青:“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生她時,被人報錯了,她就不是我生的,我和你爸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沒腦子的東西!
算了不說她了,不早了,你帶著孩子早點回去,我一會兒還有事!”
馬秋婷愕然看著母親,這麼多年了,母親還是第一次直接趕她走。
曾慧群拿出一袋子蘋果給她:“帶回去給小張,他喜歡吃這些!”
送走了女兒,她神色霎時冷了下來,轉頭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他出來了,據說,現在想翻案!”
“我說你想翻案,問她願不願意出庭作證,推翻當年的偽證!”招待所,向山柚擦著頭發跟沈開雋說起馬秋媛的事。
沈開雋接過她手上的毛巾,給她擦著頭發:
“她一口應下,又說這不合適那不好的,讓你勸我打消這個念頭是不是?”
向山柚訝然:“你還真是了解她,連她的反應,都猜得一清二楚!”
沈開雋笑了笑,笑容裡帶著幾分看透人心的諷刺:
“我不是了解她,而是那十年想的太多了!”
他勞改被送去了西北開荒,最難熬的不是身體疲憊,而是那些悔恨像毒蛇一樣,時不時在他心頭啃上兩口。
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心疼馬秋媛,又沒有結婚,為什麼要對她有那麼大的責任感。
為什麼會那麼傻,輕易相信沈開宇的道歉,讓自己墮入無底深淵。
他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去管馬秋媛的事,還會不會上沈開雋的當。
腦海裡一直推演著那天的事,將那些細枝末節深深刻寫進了腦子裡,翻來覆去分析他們每一個人的動機和想法。
“我研究心理學,分析每一個人的動機與欲望,到最後我發現,我恨馬秋媛,但不能把我的人生苦難,都歸咎於她的身上。
她是被人利用的糊塗蟲,而我自己,才是這一切痛苦的根源。
是我那時候太驕傲,太自負,意氣風發,以為世界不過如此,一切儘在我的掌握之中,太過狂妄自大,才會那麼輕易被人算計!”
若是他當初謹慎一點,有起碼的防人之心,又何至於走到那一步!
“好了!”向山柚轉身抱著他的腰,抬頭望著他:
“人生哪有那麼多後悔複盤的機會,你要這樣說,我以前還蠢得跟頭驢一樣。
殫精竭慮為那一家子,結果人家拿我當驢使不說,打心底看不起我!”
沈開雋捧著她的臉,對上她清澈明潤的眸子:
“是啊,咱們這一生,實在太過相似了。
慧珍姐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不是個跟我一樣的傻子嗎,我一時好奇,就忍不住偷偷跑去瞧過你!”
向山柚一怔:“你偷偷來看過我?”
沈開雋笑著應道:“嗯,我被家人傷得最深,偏偏還就想要個家,而不是回家之後,孤零零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