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柚不想搭理她,轉頭往山野邊的墳地過去。
向山梅覺得她是怕了自己,跳著腳罵道:
“向山柚,老娘花錢娶進門的媳婦,我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她就該著我的。
你這輩子彆說打媳婦了,你連個屁都沒有,早晚被男人甩!”
村裡有長輩看不下去:“山梅子,你剛結婚那會兒,天天回來跟娘家人哭,說你婆婆不是人,拿你不當人的磋磨。
人家柚子也沒說錯,被婆家人不待見,日子有多難熬,你也不是不知道,咋還那樣對你兒媳婦呢!”
向山梅哼了一聲:“我憑啥不那麼對她,我苦了幾十年,憑啥她進門就享福,我吃過的苦,她就得再吃一遍,才曉得這做人的不易!”
眾人一陣無語,彆人家婆婆便是心裡這麼想的,那嘴上也不會說出來。
她可倒好,生怕彆人不知道。
向山柚穿過一片麥地,到了靠山腳下的墳塋地,找到了向老頭的墳堆,從塑料袋裡拉出香燭紙錢。
“爸,我來看你了!”她跪在墳前,點燃了紙錢,火苗竄起,燒得墳前野草劈啪作響。
“你讓我照顧弟弟妹妹,給媽養老送終,前半輩子我都按你的要求做到了,這往後,不能如你所願,繼續伺候他們了。
從前,你對我的好,這些年,我也報答了,往後他們的日子與我無關,你在地底下要是能曉事,也該清楚,我不欠你們家了!”
火苗跳動,向老頭那張總是笑眯眯,帶著幾分慈愛的臉,在腦海裡已經漸漸模糊。
她記得小時候,向老頭趕集回來,總是會偷偷塞給她一顆糖,或是半個餅,讓她悄悄的,彆讓弟弟妹妹看見。
去山裡摘了野果子,也會裝兜裡,偷偷帶回來給她。
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幸運,跟村裡那些被家裡忽視的女孩兒不一樣,爸爸很疼她很愛她。
有一年除夕,向老頭照例給了她兩毛錢的壓歲錢,讓她悄悄的,不要給彆人知道,因為弟弟妹妹都沒她多。
可向山杏跟老四吵架,她才知道。
原來大哥這個長子一直拿的都是一塊,幾個弟弟妹妹是五毛,唯獨她隻有兩毛錢,還讓她不要聲張。
那時候,她便隱隱覺得,這愛似乎摻了水分。
再後來,父親趕集回來,她便有留意,原來她有的,弟弟妹妹都有。
至於大哥這個長子,那絕不會比他們少半分。
她有時候覺得人太過聰慧不是什麼好事,這要是彆人家的女孩兒,或許還會覺得,一個女孩兒,能得到這些,已經很幸福了。
但她不是,她明顯感覺到了父親對她和弟弟妹妹的區彆。
他對他們更嚴厲,對她卻格外溫和,卻又希望她擔起照顧弟妹的責任。
年紀還小的她,終於忍不住一次爆發了。
“爸,你說你最疼我,為什麼給我的永遠是最少的,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他們,還讓我不要吭聲?”
父親眼裡閃過錯愕,隨後語重心長道:
“柚子,要做大事的人,從小經曆的磨練不一樣啊,爸爸給你的要少一些,並不是不疼你,而是希望能更好的鍛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