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峰幾人來到海邊,先是上船檢查好漁船和機器,確定沒有問題後,才準備出發。
三艘漁船相繼駛離海灣,煤油燈在船頭亮起。
三道暖黃的光帶在海麵上鋪開,像撒下的三張網。
這幾天小管確實到了旺汛,剛把網放下沒多久,就能感覺到網兜裡沉甸甸的墜感。收網時,銀亮的小管在燈光下蹦跳,滑膩的身體互相纏繞,網兜裡幾乎看不到空隙,連帶著巴浪魚和鳳尾魚也跟著沾光,一網下去總有意外收獲。
“照這個勢頭,再過幾天,咱們的曬的魚乾就能湊夠一船了。”阿財一邊分揀小管,一邊笑道。
陳業峰嗯了一聲,手裡的活沒停。
分揀魚貨是個細致活,小管要單獨挑出來,除了挑選自家需要曬的,其他的都賣給老陸得了。
不過隨著小管魷魚旺汛的到來後,小管仔的價格也是一直在跌。
巴浪魚和鳳尾魚個頭小,適合曬成魚乾,或者醃製成鹹魚。
雜魚和小蝦則可以用來做魚醬,都是能換錢的好東西。
勞累是必然的,眼皮在後半夜也開始打架,但看著船艙裡以肉眼可見速度堆積起來的魚獲,每個人的精神都處於一種亢奮狀態。
二舅甚至又開始哼起了他那不成調的小曲,在幽靜的海麵上傳出去老遠。
一夜忙碌,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船艙又差不多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返航了。
迎著曙光,小海島輪廓越來越近,陳業峰已經熟悉了這片海域的航線,輕鬆的駕駛著漁船往碼頭駛去。
漁船緩緩靠岸,碼頭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連續幾天驚人的收獲,已經讓陳業峰家的燈捕裝置成了斜陽島上的頭號新聞。
今天來的,除了照常準備出海的漁民和看熱鬨的婦孺,更多是那些心思活絡、想要打聽情況的。
當人們再次看到那三艘吃水頗深的漁船和船艙裡滿溢的銀亮魷魚時,驚歎聲和議論聲又一次沸騰起來。
“諾,又是這麼多!”
“老天爺,你們是得到三婆娘娘親自指引嗎?竟然搞到這麼多。”
“連續幾天都這樣,這捕魚裝置挺可以呀。”
“陽老大陳業峰大舅),你們這運氣也太好了!”
先前那些持觀望和懷疑態度的人,此刻眼神徹底變了,羨慕和急切取代了疑慮。
不等陳業峰他們完全係好纜繩,就有幾個性急的漁民圍了上來。
“阿峰、阿峰兄弟。你昨天說的那個裝置,到底多少錢一套?給個準話吧!”
“是啊,我們都等著呢。這眼看著汛期還沒過,再不定就趕不上了!”
“錢好商量,隻要能像你們這樣捕到魚。”
陳業峰跳下船,穩住身形,看著圍攏過來的鄉親們,臉上從容的笑了笑。
接著,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各位叔伯兄弟,大家彆急。”他的聲音清晰而穩定,“那個捕魚裝置的成本我已經算清楚了。做一套,連工帶料,包括後麵我負責調試和維護,一共是這個數。”
他報出了昨晚和周海英商量好的價格。
這個價格,對於普通漁民家庭來說,確實不算一筆小錢,可能需要動用積蓄甚至借一點才能湊齊。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和竊竊私語。
有人麵露難色,小聲嘀咕著“這麼貴”。
也有人低頭盤算著家裡的積蓄,但更有那果斷的,想到這幾天親眼所見的收獲,一咬牙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