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遙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
“伯母。”
白晚棠打扮的雍容華貴極了,長卷發披在肩頭,耳垂上墜著珍珠,臉頰不見絲毫贅肉,輪廓線條利落又柔美。
“快坐吧。”
芸司遙在她對麵坐下。
白晚棠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突然定住。
“這珠子……”
芸司遙並未避著她,手指輕輕摩擦著全然變黑的那顆珠子,“您是說這個嗎?”
她略微有些歉意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覺睡醒就變色了,實在是抱歉。”
白晚棠一驚,“一覺睡醒就變色了?”
芸司遙點點頭,“對。”
她眼中閃爍著星光,又迅速低下頭去,兩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可能是因為我……我又夢到他了。”
“……”
白晚棠表情很明顯震了震。
“夢到什麼?他?我……我兒子?”
芸司遙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帶著難以掩飾的羞澀。
“是的。”
白晚棠表情有些恍惚。
自己兒子生前什麼性子她心裡清楚得很,麵上溫和內斂,實際最是冷漠疏離。
他怎麼可能……
芸司遙道:“在夢裡,他摸著我的肚子,說期待我和他的孩子——”說我是騙子。
“還抱著我怎麼都不鬆手,說儘甜言蜜語,想要我去找他——”還想殺她。
“我們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愛得死去活來,“痛”徹心扉。
白晚棠張了張嘴,眸中震驚幾乎掩飾不住。
芸司遙將視線轉向她,“伯母,我也很想他。”
白晚棠瞬間醒神,她拉住芸司遙冰涼的手,道:“司遙,我兒子已經死了,你再想也不能沉溺其中,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芸司遙垂下頭,低聲道:“我知道。”
謝衍之死的不能再死了。
“逝者已矣,人要往前看。”
白晚棠拍了拍她的手背,“夢都是假的,你可千萬彆聽信了去。”
“嗯。”
白晚棠又勸了幾句,視線落在她的小腹,輕歎一聲。
“我已將衍之的屍體送往笠陽鎮,準備回老家再給衍之辦喪事,好歹也是落葉歸根。”
她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司遙啊,你就當送他最後一程,讓他風風光光不留遺憾地走。以後咱們還得過好自己的日子,你說是不是?”
芸司遙點頭。
“你能想開就好,”白晚棠鬆了口氣,道:“近段時間有沒有空?伯母順便也把你的票買了,咱們一起回去。”
她能有什麼事?
之前裝盲人的時候原身就天天在家。懶得找工作,便在網上騙騙錢,聊聊天,大把的時間。
芸司遙微笑道:“有空的,麻煩阿姨了。”
“哎,不麻煩不麻煩。”
告彆白晚棠,芸司遙走出餐廳,看著前一秒還晴朗無雲的天空迅速被烏雲籠罩。
謝衍之死了……
或者說,他拋棄了肉身,徹底化為厲鬼。
屍體會逐漸腐爛,但鬼魂不會。
芸司遙緩緩撫上自己微腫的唇,漫不經心的想,如果大家都以為他是昨天“死”的,那頭七算的哪天?
謝家人應該會按照車禍來計算。
也就是說,離頭七,隻差三天了。
謝衍之的力量會一天比一天強,殺意怨氣也會更重。
芸司遙往家裡走著,路過一處玻璃展櫃,她在反光的鏡麵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包括身後的鬼影……
心口突地一跳,她迅速回過頭!
身後什麼人也沒有,更彆說影子了……
可櫥窗倒影——
芸司遙再次看向櫥窗反光的鏡麵。
冰冷無形的手拂過她的長發。
男人飄在半空中,纖長如鴉羽的睫毛垂下,瞳孔逐漸被濃墨似的黑占據,變得空洞,陰森。
他聲音愉悅。
“老婆。”
一陣陰寒的風呼嘯而過,吹得芸司遙脖頸發涼,發絲肆意飛舞。
隻有在鏡麵的倒影中才能看到它!
芸司遙後退一步躲避了他的觸碰,對著虛無道:“你一直在跟著我?”
“是啊。”
厲鬼彎下腰,視線與她齊平,露出森白的牙,“編排我開心嗎?”
櫥窗的倒影中,厲鬼眉眼微彎,濕冷的氣息迎麵襲來。
“我們確實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
他刻意加重了“愉快”這兩個字。
猩紅的口腔張開,裡麵的舌頭和內裡的皮肉像是被烙鐵灼燒過,留下駭人的黑紅疤痕。
“老婆吻得我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