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棠臉頰扭曲,嚇瘋了似的大喊:“我要上山,我要燒了那具屍體,隻要燒了他,他就不能殺我了,不能殺……”
她腳下一崴,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大理石地麵堅硬,覆著淺淺的灰。
“咳咳……!”
白晚棠嗆咳幾聲,抬起頭,卻驟然和床下慘白的鬼臉撞上,它陰鬱猩紅的眼怨毒地注視著她。
?
白晚棠被嚇得心臟幾乎驟停,身體像彈簧一樣抖了一下,兩眼一翻,徹底暈過去。
“媽!”
謝婉枝蹲下來扶住暈倒的人,道:“媽!你沒事吧?!醒醒!”
芸司遙看著謝宅的鬨劇。
數不清的冤魂在四周徘徊,有哭有笑,有釋懷有怨毒。
“要打電話吧?人都這樣了?!”
謝婉枝扶著母親,“打啊!還站著乾什麼?!快叫救護車來!”
“好好!我馬上打!”
鎮民們七手八腳的打起救護電話。
夜色沉重如濃墨。
救護車很快趕到,白晚棠被送進醫院。
臨上車前,她模糊地睜開眼,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
毫無血色的儂麗臉頰,胸膛被人剖開,露出血淋淋的大洞。
那是她的兒子,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冥羅。
醫院的燈光閃爍,護士給她掛上點滴,周圍的交談逐漸遠去。
“啪”地一聲。
病房倏地陷入黑暗,隻依稀有月光映入。
輕而慢的腳步聲在病房門口停住,把手扭動……
“哢噠”
白晚棠拚命睜大眼,想要看清那道影子。
“衍之……衍之啊……”
她聲音沙啞極了,像是被扼住喉嚨。
它低頭,看著卸下妝容後,蒼老瘦削的母親。
白晚棠眼角流下淚來,眸子裡滿是恐懼厭惡。
它伸出手,尖銳的長甲輕輕一劃,一道血線蜿蜒而下,緩慢破開她的胸腹。
“不……不……”
白晚棠張大嘴,拚命想要叫醒陪護床上的謝婉枝,不知是想喊她趕緊跑,還是喊她來救她。
“救命……啊……救命……鬼……”
她看到自己胸口跳動的鮮紅心臟,瞳仁放大,隨後劇烈震顫起來。
人性還是自私的。
白晚棠用儘全力想要叫醒謝婉枝,卻隻能發出嘶啞的低喃。
謝衍之蒼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心臟。
白晚棠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剖開,她沒有死,甚至是很清醒,恐懼讓她瞳仁凝滿了淚水,聲音嘶啞。
“不……不……”
謝衍之看著她鮮紅跳動的心臟,冷冽的月光灑在他眉眼,溫和又俊美。
“我被挖心的時候,也很痛。”
“母親。”
他緩緩縮緊手掌。
“沒能被冥羅吞噬,您很失望吧。”
白晚棠痛得麵色漲紅發紫。
“您親手將我獻祭給邪物,用刀剖開我的胸口,剁碎我的心臟……”
“我也很痛,也想問您為什麼。”
謝衍之看著手指沾的血,眸底森冷。
“我從小就不像妹妹討您喜歡,甚至生下來就是個錯誤。”
白晚棠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您把我做成邪物,希望我成為村子裡下一個冥羅。”
它揚起唇角,“您成功了啊。”
柔軟的心臟被他捏碎,就像白晚棠剁碎它的心一樣。
它陰毒,冰冷,毫無憐憫之心。
“我是您敬愛的冥羅。”
白晚棠呼吸逐漸斷絕,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