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人聲消失,芸司遙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一下,還在通話中。
芸向南沉默幾秒,不可置信,“棲禾寨?你彆是匡我的吧,拿什麼治的?蠱蟲?”
芸司遙含糊道:“嗯,差不多,我晚點就回去了,到時候再跟您細說。”
她不顧電話那頭驟然拔高的音量,手指一劃,掛斷了電話。
“司遙。”
身後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
芸司遙回過頭,發現是梁逐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包廂裡出來了。
梁逐楓:“你要回去嗎?我可以送送你。”
現在時間不早了,正是打車的高峰期。
芸司遙:“喝酒不能開車。”
梁逐楓微愣,隨後笑笑,“我不能喝酒,酒精過敏你忘了?”
她根本沒回憶和他的相關記憶。
“咱們這麼長時間不聯係,你忘記了也正常,”梁逐楓打圓場,道:“我去包廂取一下車鑰匙,你在這等等我。”
“不用了。”
芸司遙倚在走廊上,抬眼和他對視。
她眼眸偏杏,睫毛很長,眼尾上挑時看著多情又薄情。
梁逐楓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卡在喉嚨深處,垂在身下的手指發麻,“反正我回家也是那條路,順路而已,不麻煩的……”
“對了我忘記跟你說……”他用著輕鬆的口吻繼續道:“我換工作了,在A市,工作時間還算自由,以後說不定你還會經常碰見我,到時候可彆嫌——”
芸司遙道:“以前的工作挺好的,沒必要換。”
梁逐楓看著她的眼睛。
芸司遙道:“我近段時間很忙,可能除了這次聚會,以後很難再出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不用挑得太明白。
梁逐楓扯了扯唇角,臉色有些僵硬,“我以為,你現在是單身……”
“是啊,”芸司遙聲音輕慢,“是單身。”
梁逐楓喉結滾動。
原身在讀研時男朋友幾乎沒斷過,和他分手之後也沒再談過彆人。
梁逐楓道:“我現在的工作還算清閒,有足夠的時間。”
芸司遙沒給他任何遐想的餘地。
“我不太有時間。”
“司遙,”梁逐楓看著她冷淡漂亮的臉,苦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芸司遙看著他。
梁逐楓很優秀,他的閃光點也很多。
儒雅,溫和,體貼……他的條件放在哪裡都不差,比白銀嶸適合她多了。
白銀嶸……
芸司遙垂下眼睫。
想起這個名字,她心口還有些異樣。
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走嗎?
芸司遙想了一下。
會。
她不會留在那個寨子。
不會為任何人奉獻出自己的全部,成為依靠彆人的菟絲花。
芸司遙的沉默就是回答。
梁逐楓掩蓋住自己的失態,強撐著笑,“好吧,那我總能送送你吧,這個點不好打車,你一個女生路上不安全。”
芸司遙這回沒有拒絕。
她坐到了副駕駛,看著窗邊的景色瘋狂倒退。
冷風吹在臉頰,讓頭腦也變得清楚起來。
車子開到了體育館邊上。
這裡好像在辦什麼漫展,剛散場,幾個穿著動漫角色服裝的人陸續走出來。
“哇……”
“那是誰?”
“好帥啊,他在COS誰?”
不遠處人群逐漸擁擠圍堵起來。
“怎麼蒙著眼睛,他能看清路嗎?”
“這麼高,起碼也有個一米八多吧……”
“這衣服還挺好看,他手腕上纏著的是真蛇嗎?”
“我去!動了!是真的蛇!”
人太多了,梁逐楓開車的速度也就慢了。
他低聲喃喃,“是有什麼知名COSer麼?人這麼多……”
芸司遙聽到一陣鈴鐺聲響,隨後是銀飾互相碰撞傳出的清脆叮叮聲。
她視線向後看去。
人潮簇擁的中央,一道身影背對著她站著,一身靛藍苗繡長袍,長而卷的頭發散落,頸間的銀圈層層疊疊,顯得神秘又禁忌。
芸司遙怔怔地看著那背影。
那人微微轉過頭,雪白的麻布蒙住雙眼,卻難掩高挺如山脊的眉骨,薄唇微抿時勾勒出冷冽的弧,清冷如雪。
……不是他。
車子很快開過了體育場,梁逐楓餘光瞥到她還在向後看,玩笑道:“在看什麼?你對這些也感興趣嗎?”
芸司遙收回視線,“沒有,就是覺得有些眼熟。”
“眼熟?”梁逐楓道:“是你認識的人嗎?”
芸司遙淡淡道:“應該是我看錯了。”
白銀嶸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他還有自己的職責,使命。
他不會踏出兩寨半步。
……也根本不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