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沒有理會樂東的震驚,聲音漠然道:“你把自己的血抹上去,就等於在陰神和你之間,搭了一座臨時的‘橋’。
那陰神的力量,得通過你這座橋,才能短暫地在陽間顯化。可你算哪根蔥?”
他毫不客氣地指著樂東:“你一不是根正苗紅的鐘馗一脈傳人,天生就有溝通陰神,承載神力的命格和法門。
二來,你也沒那個天賦異稟的硬命,你不過就是個稍微命硬那麼一點點的普通人!”
老根說完吐出一口濃煙,又狠狠的吸了一口藏在肺裡:
“嘶…那鐘馗爺,甭管傳說裡多正氣,說到底,是‘陰神’,是管幽冥事的!
他那股子至陰至煞的神力,哪怕隻是借道顯化那麼一小會兒,對你這種毫無根基的凡胎肉體來說,就是劇毒!
就是刮骨鋼刀!你這身子骨,能扛住多久陰氣侵蝕?”
他吐出煙霧,伸出粗糙的手指,在樂東眼前晃了晃,比了個“七”的手勢:
“我看啊,一周,頂多撐一周,就算你小子祖墳冒青煙了!而且…”
老根嘴角掛起冷笑,“如果在這期間,那神像因為你抹的血,再顯靈一次…嘿嘿,那下一次你昏過去,可就未必能醒過來了。陰氣蝕心,神仙難救!”
一周?!
樂東如墜冰窟,不甘、懷疑、恐懼、後悔…種種情緒將他淹沒。
他想反駁,想質疑老根危言聳聽,可掌中斷裂的生命線,身體深處殘留的陰冷不適,都在無聲地印證著這殘酷的現實。
“那…那把血擦掉,擦掉總行了吧?”
蔡坤急中生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著鐘馗像的眼睛喊道,“上次下雨,雨水不就把它衝掉了?擦乾淨不就斷了聯係?”
“擦掉?”
老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煙灰都抖落下來,“你以為這是小孩過家家,說不玩就不玩了?誰主動抹的血,就等於誰主動簽了契!
那陰神認準了你這個‘橋’,是你想拆就能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聽過沒?你要單方麵毀約?行啊,拿什麼送?拿命送唄!”
他話鋒一轉,指向那尊神像:
“至於上次被雨衝掉的血跡?那多半是麻小兄弟師父的手筆,人家是正經傳人,自有師門秘法,將與陰神的聯係從這神像上轉移到彆的法器上去了。
所以雨水衝掉的是殘留的血跡,斷的是神像這個‘器物’的聯係,人家本身和陰神的‘法脈’聯係還在呢,而留下這個被抹過血的神像,我猜啊…”
老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沉默的麻文文,“要麼是留給徒弟當個念想,要麼…就是用來震懾某些東西…”
蔡坤聽完這番解釋,胖臉徹底垮了下來,哭喪著說:“完了完了…早知道…早知道這樣…昨晚就該讓麻大師用血抹啊,人家好歹是傳人,扛得住…”
“他?”
老根叔卻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落在麻文文身上。
“他不行,他那雙眼睛…嘖嘖,裡麵裝著的東西,和陰神一樣霸道。
陰神怎麼會同意自己通往陽間的‘橋梁’上,還盤踞著彆的‘大凶之物’呢?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瞧他滿臉驚疑的樣子,估計他師父壓根就沒告訴他,用血抹神像眼睛這個‘引神’的法子,就是怕他瞎搞,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打起來…”
樂東聞言看去,果然麻文文也是一臉懵懂的樣子,看來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一想老根的話,他心又沉到了穀底,最後的僥幸也被無情粉碎。
他看著窗外日光,又看看自己掌中斷裂的生命線,巨大的絕望壓得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