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驚慌失措跑來的兩鬼,那人臉上露出一個臭屁的笑容,拉長了聲調,慢悠悠的說道: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咳,不對。”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更加裝模作樣的表情:
“福遊李延,在此恭候多時了,二位這麼著急,是要去給我家師爺請安嗎?”
正是李延!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兩鬼朝他跑過來,這逼必須得裝圓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左有埋伏,右邊…
雞仔的目光絕望的掃向最後一個可能的方向。
不出他的所料,隻見那個方向,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拖著一根長鞭。
鞭梢拖過地麵上的碎石和枯草,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
林尋麵無表情,鳳目含霜,一步步逼近,她不需要說話,那股冰冷的殺氣和長鞭上的氣息,已經說明了一切。
四個方向,被徹底堵死!
四人從四個方向緩緩收攏包圍圈,如同銅牆鐵壁,將大個和雞仔這兩個陰魂牢牢地困在了中間。
大個和雞仔背靠背貼在一起,看著步步緊逼的四人,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恐懼,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四人身上的那股敵意和壓迫感。
忽然,一直環顧四周的雞仔將目光定在林尋臉上,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下一秒,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樣,渾身猛的一個激靈,伸手指著林尋,發出了一聲尖銳怪叫: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女人太眼熟了!”
旁邊正慌亂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大個,被雞仔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吼道:“你他媽又咋了?啥時候了還他媽眼熟,你看誰都眼熟。”
“不是,這次是真的眼熟!”
雞仔急得跳腳,手指顫抖地指著林尋,聲音都變了調,“就是她,大個!你忘了?前幾天,就在鎮上那家賓館裡,咱們拘走那個力氣賊大的胖子,當時那胖子不就是在這個女的旁邊說話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大個也想起來。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靜靜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車廂裡那個癱倒的龐大身影,與記憶中那個在賓館裡被他們強行拖走胖子緩緩重合……
“怪不得,怪不得你說車裡的死人眼熟!”大個也失聲叫了出來,臉色煞白,“車裡的,不就那個胖子嗎?”
雞仔苦著一張臉,看著四麵眼神一個比一個冰冷,目露凶光的樂東四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他絕望地扯了扯旁邊還在發愣的大個的褲腿,帶著哭腔道:
“完犢子了…完了完了…大個,咱們這是捅了道士窩了啊……那胖子……那胖子怎麼這麼大來頭?
咱們不就拘了他一個魂嗎?怎麼還帶組團上門尋仇的啊?”
大個聽到雞仔這番絕望的話,也是嚇得魂體亂顫,求生的本能,以及剛才雞仔那番關於“大王煉化養料”的可怕言論,在他簡單的腦子裡劇烈衝突。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隻見大個學著雞仔的樣子,撲通一聲也跪下了,而且跪得比雞仔更徹底,幾乎是五體投地。
然後,他抬起頭伸手指向旁邊的雞仔,對著樂東幾人,聲淚俱下的哭嚎道:
“各位天師道爺,你們可算來了,我終獲救了,嗚嗚嗚...都是這小矮子威逼利誘我,要不然我從裡麵出來肯定第一時間投胎去了…哪會去拘彆人的魂魄啊,嗚嗚嗚,天師爺爺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他的哭嚎聲情並茂,看著委屈又害怕,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這番突如其來的倒戈一擊,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直接把旁邊的雞仔給聽傻了。
雞仔跪在地上,徹底呆住了,渾身僵硬,如同泥塑木雕。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身邊那個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的大個,小小的眼睛有些茫然。
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毫無心眼,可以利用和控製的傻大個嗎?
這反轉來得太快太猛烈,以至於雞仔的腦子徹底宕機,完全無法處理眼前這荒謬絕倫的一幕。
而不光是雞仔,就連圍上來的樂東幾人也是麵麵相覷,剛才在草叢裡埋伏的時候,他們四人可是把這兩個陰魂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大個看起來憨憨笨笨的,被雞仔牽著鼻子走,誰能想到,這關鍵時刻,他腦子轉得一點不慢,賣起隊友來簡直是快準狠,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