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
樂東的聲音夾著顫抖,他將一名隊員遞過來的衛星電話送到陳先生麵前,“衛星電話……信號完全斷了。”
陳先生看了一眼點點頭,嘴唇緊抿,臉上失去血色。
可想而知,在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連與外界最後一絲聯係都被斬斷的環境裡,孤獨感和恐懼感會被放大到何種程度。
他們就像是被遺棄在海洋的孤舟,隨時可能被吞沒。
“兄弟們。”
陳先生沉默片刻抬起頭,鼓舞眾人道:“彆灰心,更彆自己嚇自己,這山就這麼大,撐死了能有多高?
我就不信,它還能比珠穆朗瑪峰更高,咱們一直往上走,總能走到頭。”
他說完邁步向前,樂東立刻跟上,他對陳先生這種“一條道走到黑”的策略其實心存疑慮。
萬一他們是在原地繞圈,那跟山的大小根本沒關係。但他看著周圍隊員們驚疑不定的神色,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提出反對意見。
他一邊緊跟陳先生的腳步,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想找出任何一點不尋常的規律。
可隨著時間流逝,正午熾熱的日頭不知不覺偏西,金色的餘暉透過枝葉縫隙,將林間渲染得光怪陸離。
樂東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反倒是長時間跋涉,讓自己本就虛弱的身體越發沉重,全憑意誌力在支撐。
可放眼望去,前方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荒草與密林。陳先生期間嘗試了多種方法,他用小刀在樹乾上刻下醒目的箭頭,每隔一段距離就放置一個明顯的熒光標記棒。
然而,走了幾個小時,他們從未遇到過任何一個自己留下的標記。
這意味著隻有兩種可能,一,他們一直在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二,他們標記的記號,被那些擁有生命的草木在他們離開後,悄無聲息的掩蓋或移除了。
以他們從正午走到黃昏所耗費的體力和路程來計算,即便這人臉山再大,他們也早該走到山頂,或者至少看到邊界。
現實是,他們依舊被困在這片迷宮裡。那麼第二種可能性,便纏上每個人心頭。
“停止前進!”
陳先生終於下令:“原地紮營,恢複體力。晚上分三班輪換放哨,保持最高警戒,明天一早,我們再試試彆的辦法。”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焦躁。
隊員們沉默的清理出一片相對平整的空地,支起帳篷。樂東看著漸漸被暮色籠罩的密林,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
他找到正在安排哨位的陳先生,低聲道:“陳先生,晚上…會不會更危險?”
陳先生正心煩意亂,聞言眉頭緊鎖,語氣有些不耐,但還是壓著性子安慰道:
“我知道。但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晚上視線太差,貿然行動更容易出事。放心,哨位我會安排妥當,你抓緊時間休息。”說完,便轉身繼續布置。
一旁的李延湊了過來,說:“你就彆瞎猜了,陳先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用得著你在這兒提醒?
今晚又不用你放哨,好好睡你的覺,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走出這鬼地方了呢。”
樂東瞥了他一眼,沒理會這帶著刺的話,自顧自拾掇著自己的睡袋,不得不說這次上山,準備得確實充分。
輕便保暖的帳篷,羽絨睡袋,衝鋒抓絨,高熱量食品…每個人都被裝備成了重裝驢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來挑戰什麼極限徒步路線...
片刻,夜色在天空浸潤開來,吞噬了這片詭異的密林。
黑暗帶來了更深沉的寂靜和壓迫,營地點起了幾盞節能營地燈...
樂東吃完分配到的壓縮食品,喝了幾口水,原本下定決心硬扛一夜不睡覺,但白天的跋涉和高度緊張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隨著時間流逝,放哨的隊員已經換了幾茬,周圍並無任何異狀。
看看手表,已經是淩晨三四點,天際似乎都隱隱透出一絲微光。
“或許…真的沒事?”
極度的困倦襲來,樂東的意誌力在生理需求麵前逐漸瓦解,他看了一眼被陳先生特意安排睡在他旁邊的李延,對方早已睡得深沉。
最終,樂東還是沒能扛住,鑽入睡袋,瞬間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