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延被打得腦袋一偏,臉上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看壯漢手臂上的淤青,又摸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眼裡異常震驚。
對方是活生生的人!
這一點,太陽下的影子和此刻真實的觸感與痛覺,都再確鑿不過的證實。
樂東的心也沉到了穀底,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這裡的人,不是鬼物,不是邪祟,是一群有血有肉,膀大腰圓,手持利刃的活人。
他賴以傍身的鐘馗神像,麵對活人毫無用處,他那點三腳貓的格鬥技巧,加上此刻虛弱無比的身體,在這群如狼似虎的壯漢麵前,恐怕連一個都打不過,更彆提突圍了。
“老實點!”
壯漢怒罵著,又是一腳踹在李延腿彎,迫使他跪倒在地,樂東也被粗暴的壓著跪下。
兩人被這群壯漢連推帶搡,走進了這間屋子的廳堂。
廳堂內點著幾盞油燈,光線昏暗,氣氛壓抑。
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麵端坐著一個麵容陰鬱的老頭。
在廳堂兩側,雁翅排開站著七八個同樣人高馬大的壯漢,如同廟裡的羅漢雕像,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見樂東和李延被帶上來,那陰鬱老頭緩緩起身,背著雙手,踱步到台階邊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像是審視兩隻落入陷阱的獵物。
他打量了足有半分鐘,才慢悠悠開口,問身旁那個疤臉壯漢:“確認了?是從山下上來的?”
疤臉壯漢連忙躬身,恭敬的回答:
“回巡檢大人,千真萬確,他們被鎮中的獵戶在山下林中擒獲,行為鬼祟,打扮粗鄙怪異。
獵戶們起初還以為是北邊過來的蠻子,或者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官老爺家走失的…男寵。
幸好小的機靈,一看他們這身古怪行頭,就聯想到了大人您日夜掛念的孫府之事,這從山下跑上來的生人,定然和孫府……”
“住口!”
被稱為巡檢的老頭突然厲聲嗬斥,打斷了疤臉漢子的話。
他冷冷瞥了疤臉漢子一眼,寒聲道:“多嘴多舌,再這般口無遮攔,下次找‘樹神’請願,你就彆去了。”
那疤臉漢子一聽“樹神請願”四個字,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懲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小的知錯了,小的不敢了,求大人開恩,千萬彆不讓小的去請願,小的再也不敢多嘴。”
巡檢老頭這才滿意的冷哼一聲,擺了擺手。疤臉漢子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垂手退到一旁,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老頭重新將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樂東和李延,他踱下台階,走到兩人麵前,微微俯身,挑著下巴,用那種陰森森的語調說道:
“嘖嘖嘖…又抓到兩個醃臢貨色,隻是你們啊,逃錯了地方…”
樂東聽得心頭火起,也顧不得許多,抬起頭大聲喊道:“你認錯人了,我們不是什麼飛賊,我們是從山外來的,迷路了才走到這裡。”
“哈哈哈哈哈……”
巡檢老頭聞言發出輕笑:“山外來的?迷路?”
“這套說辭,幾乎每個從山下逃上來的醃臢貨色都會說。哭爹喊娘,賭咒發誓,說自己是什麼良民,什麼迷路的商旅…
可最後呢?事實就是,你們就是兵痞匪盜。”
說完,他再次湊近,幾乎將臉貼到樂東麵前,咧開嘴,露出焦黃的牙齒,用耳語的語調說道:
“二位好漢……走好。”
“本大人總不能讓你們活著出去,把孫府的事…和本大人有關,給抖出去吧?”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