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雪看著他眼中瞬間燃起,近乎瘋狂的希望之火。
輕輕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她已經完成了所有的遺願,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沒能救下暗雅琴,始終是北辰雪心中的一絲遺憾。
那樣一個靈魂如歌,光華璀璨的女子,為何偏偏是天妒之人?
念及此處,她不禁抬頭望向那虛無的天穹,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
直視那無形無相,卻執掌命運的天道,心中冷然。
‘天道,你真該死。’
“妹……妹……”
得到這最終答案的暗星尊,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與支撐。
那足以令大陸震顫的九階強者,此刻竟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雙膝一軟。
“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地,壓抑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悲痛如同決堤的洪水,化作失聲的痛哭,在寂靜的森林廢墟中回蕩。
淚水從他指縫間滑落,砸在焦黑的地麵上。
“對了。”
北辰雪似乎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個保存完好的白色信封,信封上印著一個精致的音符與鋼琴交織的圖案。
同時取出的,還有一個閃爍著微弱星光,造型彆致的發卡。
“她拜托我,如果遇見你,將這封信和這個發卡交給你。”
看到那熟悉的音符琴紋印記,以及妹妹從不離身的星星發卡,暗星尊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顫抖著,幾乎是匍匐著上前,伸出那雙曾沾染無數鮮血,此刻卻抖得不成樣子的手。
小心翼翼地接過那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信封和發卡。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信封的刹那。
嗡!
一股精純溫暖,帶著淡淡憂傷與無儘眷戀的白色魂力,自信封中流淌而出。
在北辰雪身前迅速凝聚,化作一道清晰而柔和的少女虛影。
她眉眼溫柔,帶著一絲病弱的蒼白,卻笑得如同晨曦中最純淨的陽光。
“哥哥。”
輕輕的兩個字,如同羽毛拂過心尖,卻蘊含著跨越生死的思念。
“雅琴,真的是你!你……”
暗星尊猛地抬頭,淚水再次奔湧而出。
他急切地想要上前,想要觸碰那朝思暮想的容顏,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然而,暗雅琴的虛影卻對著他,輕輕抬起了那半透明的手掌,向前一按。
轟!
一隻純粹由精純魂力構成的白色巨掌憑空出現。
攜帶著一股不容抗拒,仿佛源自規則本身的恐怖力量,轟然降臨。
暗星尊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這股巨力狠狠拍入地麵。
砸出一個數米深的掌形坑洞,渾身骨骼都在呻吟,動彈不得!
另一邊,風耀在看到那白色虛影出現的瞬間,龐大的身軀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
那段被絕對力量支配的“慘痛”記憶再次浮現,讓他下意識地收斂了氣息。
“哥哥。”
暗雅琴的虛影居高臨下地看著坑底狼狽不堪的兄長。
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
“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都寫在這封信裡了。”
“至於這道魂力,不過是代北辰雪妹妹,給你的一點小小教訓。”
說完,她的虛影化作點點溫暖的白色星光,如同流螢般,緩緩融入了那封信中。
這不僅是教訓,更是一道守護的印記,一種無聲的監視。
隻要暗星尊再敢對北辰雪流露出半分敵意,她殘留的意誌便會再次顯現,執行“家法”,直到這縷魂力徹底耗儘。
“等等,雅琴,我還有很多話……”
暗星尊掙紮著抬起頭,焦急地呼喊,想要抓住那即將消散的光點。
但暗雅琴的身影,已徹底融入信紙,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如同她歌聲般悠遠的魂力餘韻。
坑底,暗星尊顫抖著,用儘全身力氣。
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易碎品般,展開了那封承載著妹妹最後話語的信。
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致哥哥。
當你展開這封信,想必小雅已如風中凋零的紫藤,再不能歸家了。
哥哥,請原諒我當初的悄然離去。
每每見你風塵仆仆歸來,衣襟染著靈草苦澀的汁液,指尖又添了新傷。
你的琴弦都沁著血痕,我的肺腑卻仍如枯井般沉寂……
我實在不願再成為你的囚籠,鎖住你本該照耀四方的光華。
幸而途中遇見北辰雪妹妹,她月光般溫柔,憐惜我這殘燭餘燼。
伴我倚坐於幽穀落花間,共譜了最後一支歌謠。
當歌音如煙散儘,我仿佛又回到了舊日庭院。
你琴聲悠揚,我歌聲清越……原來這寂滅之路的儘頭,仍有幸能與你琴歌相和。
所以哥哥,莫要哀傷,我不過是提前卸下了沉重軀殼。
你總說我的歌聲能引青鳥前來,而你的琴聲,值得灑滿陽光的萬裡山河。
替我走下去吧,以琴音為舟,替我看遍那未曾抵達的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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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北辰雪妹妹恩情似海,是她將我的微光與遺言帶至你眼前。
若你心中仍有我的位置,從此便留在她身旁效力。
這既是小雅最後的心願,亦是我能贈予你僅有的,通往晨曦的路標。
彆了,隻願你的琴弦之上,永遠不再蒙塵。
病榻纏綿歲月長,歌聲是我夢飛揚。
哥哥琴聲伴我側,傾儘積蓄愛無疆。
如今獨行天涯路,一曲終了淚兩行。
彆離非我所願想,隻願天堂再相望。
小雅,絕筆。
……
看完這封信,暗星尊跪坐在深坑之中。
那封承載著妹妹最後話語的信紙,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緊貼在心口。
仿佛如此便能感受到一絲早已消散的體溫。
信上的字跡,如同妹妹溫柔而決絕的目光,一字一句,刻入他的靈魂。
“雅琴!”
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吼,猛地從坑底爆發出來,震蕩著四周焦灼的空氣。
他從未埋怨過妹妹的離去。
在他心中,妹妹那如同晨曦般純淨的笑容,遠比他自己能否綻放光華重要千倍萬倍。
如果可以,他願以他之命,換她一世安康。
這念頭在他心中盤旋了無數個日夜。
然而,現實的殘酷如同最冰冷的枷鎖。
他搜羅天下奇珍,求遍隱世名醫,甚至不惜沾染無儘的罪孽以換取渺茫的希望……
可最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的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流沙,一點點消逝。
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逆轉那既定的命運,將她從病痛的深淵中解救出來。
這種無力感,比任何敵人的刀劍更讓他痛徹心扉。
淚水混合著臉上的塵土,留下泥濘的痕跡。
他猛地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眼,望向坑邊靜立的那道身影,北辰雪。
她帶來了妹妹最後的安寧,也帶來了這最終的審判與救贖。
“雅琴,你放心吧。”
他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斷過去,破釜沉舟的決絕,每一個字都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你說的……我會做到的。”
他掙紮著,從那象征著他失敗與痛苦的坑底站起,拍了拍沾染塵土的星辰鬥篷。
然後朝著北辰雪的方向,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姿態謙卑而堅定。
“從今以後,我暗夜辰……奉北辰雪為主。”
在他低頭的瞬間,過往的畫麵在腦海中飛速閃回。
那燈火輝煌卻內心孤寂的黑暗深處,那曾幻想與妹妹同台的華麗舞台。
那無數個星辰黯淡,唯有手槍冰冷觸感相伴的殺戮之夜。
那瞬間綻放奪走生命,謝幕時卻隻餘無儘空虛與淚水的輪回……
黑暗深處華燈起,華麗舞台演傳奇。
星辰黯淡映孤影,手槍冷光破沉寂。
綻放一瞬驚四座,謝幕之時淚兩行。
演出落幕人散去,唯留黑暗伴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