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既然是紅雲道友的因果,又是娘娘親手所造,那跟腳是頂頂尊貴的。尋常的散修,哪怕是大羅金仙,也沒那個福分收他。”
“要我說,還得在那幾位聖人門下挑。”
神農氏歎了口氣,重新坐回石凳上,拿起那把草編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那並沒有火苗的爐子。
“挑?說得輕巧。”
“那幾位是什麼性子,咱們又不是不知道。”
“三清分家之後,昆侖山那位眼高於頂,金鼇島那位有教無類,首陽山那位……咳,更是個不管事兒的。”
“至於西方那兩位……”神農氏搖了搖頭,“那是出了名的隻進不出,若是去了那裡,這孩子怕是連骨頭渣子都要被算計乾淨。”
這番話,透過那三生鏡,清晰無比地傳到了南天門外。
原本還吵得不可開交的雲頭,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這可是上古聖皇的點評啊!
這種分量的評價,平日裡誰能聽得著?
那些個闡教,截教的金仙們,一個個都把脖子伸得老長,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生怕漏了一個字。
燃燈古佛那張老臉稍微有些不自然,手裡的念珠停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接著轉了起來,隻是那眼皮子耷拉得更低了些。
被嫌棄了。
而且是被三皇這種級彆的大佬,當著三界眾生的麵,毫不留情地嫌棄了。
但他能說什麼?
敢說什麼?
那可是神農氏,是嘗百草救萬民的地皇,人家說你算計,那你就隻能受著。
鏡中,女媧娘娘終於給沉睡的陸凡整理好了衣裳。
“西方那裡,太遠,也太苦。”
“那裡的水土養不出這般靈秀的人兒。”
“紅雲道友生前最喜逍遙,這孩子既承了他的紫氣,若是被拘在那極樂世界裡天天念經,怕是要憋出病來。”
南天門外,截教那邊的雲頭上,碧霄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聽聽,聽聽!連娘娘都說那是去受罪的!”
燃燈古佛的麵皮抽動了一下,權當沒聽見。
鏡中,伏羲氏點了點頭。
“那便隻剩下玄門三教了。”
“妹妹以為,通天那兒如何?”
伏羲這話問得直接。
南天門外,趙公明原本懶散坐著的身子,猛地一直,那一雙虎目死死盯著鏡麵。
三霄娘娘也都屏住了呼吸,手裡的帕子不知不覺絞緊了。
那時候,還是封神量劫之前。
截教正是萬仙來朝的鼎盛時候,金鼇島上紫氣東來,門人弟子遍布三山五嶽,聲勢之大,一時無兩。
女媧娘娘的手指在石桌邊緣輕輕劃過,指尖沾了一點灰塵。
她撚了撚手指,看著那灰塵散去。
“通天師兄……”
她笑了笑。
“他那兒,倒是熱鬨。”
“碧遊宮裡,今日講道,明日演法,飛禽走獸,花鳥魚蟲,什麼跟腳的都有。若是這孩子去了,倒是不愁沒人陪著玩耍。”
“隻是……”
女媧娘娘抬起頭,目光落在洞口那片翻湧的雲海上。
“也就是太熱鬨了些。”
“那金鼇島上,龍蛇混雜,良莠不齊。修道的有,修魔的也有;心思純正的有,心懷鬼胎的也不少。”
“通天師兄性子豪爽,這是好處,也是壞處。”
“這孩子就像是一張白紙。”
“若是扔進了那個大染缸裡……”女媧娘娘搖了搖頭,“我是怕他還沒學會怎麼修道,先學會了怎麼拉幫結派,怎麼意氣用事。”
“到時候,若是惹出什麼亂子,通天師兄那個脾氣,怕是要拿誅仙劍陣來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