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鳴、低吼、身體摩擦的悶響,混合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
回聲發出一聲穿透力極強的長鳴。
獸群的騷動奇跡般地平息了一瞬。
距離最近的一條劍鰭鯕鰍猶豫著,緩緩向回聲靠近,它身上帶著幾道新鮮的劃痕,一隻眼睛渾濁不堪。
回聲迎上去,額前的獨角輕輕觸碰那條鯕鰍的頭部。
短暫的接觸後,鯕鰍發出一聲近乎嗚咽的聲音。
弦歌屏住呼吸,她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信息正在通過回聲的獨角傳遞。
不是語言,而是由圖像、感覺和強烈情緒構成的洪流。
她閉上眼睛,努力捕捉那洪流中的碎片。
——黑暗。
冰冷,被強行改造的巢穴。
熟悉的礁石洞穴被某種散發著厭惡氣息的藍色物質覆蓋。
——壓迫。
無處不在的低頻嗡鳴,攪亂方向感,催發瘋狂。
——驅逐。
無形的壁壘擴張,將它們從世代棲息的獵場、產卵地、庇護所粗暴地推開。
——逃亡。
漫無目的,筋疲力儘。
直到被一股溫和而堅定的、類似回聲的信號吸引至此。
弦歌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
她拍了拍回聲的脖頸,指向海麵。
淩疏影和墨磐趕到北岸時,看到的是弦歌濕漉漉地爬上岸,臉色異常凝重。
回聲在她身後的海水中焦灼地遊動著,獸群依舊徘徊在外圍,但比之前安靜了許多。
“不是襲擊。”
弦歌抹了把臉上的海水,言簡意賅,“是逃難。”
淩疏影皺眉:“逃難?”
“它們的家被占了。”
弦歌指向西北方向,那片如今已標記為高危區域的海域,“還是海底那些東西。”
“巢穴在擴張,速度很快,用一種聲音…或者彆的東西,驅趕它們。”
“回聲感覺到了它們的恐慌,把它們引到了這裡,算是臨時避難。”
墨磐立刻調出潮汐之心和了望台的監測數據,“西北方向能量輻射水平在過去四十八小時內持續緩慢上升,背景淵語噪音強度增加,但未檢測到大規模生物聚集信號。”
“它們可能屏蔽了,或者用了我們探測不到的方式。”
弦歌看向淩疏影,“那些藍色怪物,它們在清場,為它們的‘大工程’掃清障礙。”
淩疏影沉默地看著海麵上那些茫然徘徊的巨獸。
它們是海洋的原住民,如今卻像陸地上的流民。
這景象比任何直接的攻擊都更讓她感到一種深沉的寒意。
海底那東西,竟然在係統地改造環境,排除異己。
“能溝通嗎?能不能知道它們具體失去了哪些棲息地?巢穴擴張的具體方向和模式?”淩疏影問弦歌。
弦歌搖頭:“太難了。”
“回聲能傳遞和接收一些模糊的信息,但達不到那種精度,隻知道很多傳統的深海棲息地,暗礁群,海溝入口……都被占了。”
這時,阿比吉特帶著一小隊覺者衛隊士兵趕到岸邊,看到眼前的景象,饒是他見多識廣,瞳孔也微微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