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青歎了口氣,認真地勸說起來:“掌門,您似乎過於心急了。”
“沒日沒夜苦練收效不大,尋找靈藥一無所獲,調轉方向拿著一本來曆不明的殘本心法鑽研。”
“說什麼斷絕五穀來排淨雜質,足足五月粒米未進活活餓暈。”
“正常修煉時我還能照看一二,閉關修煉我實在害怕打攪,提心吊膽地在外邊守著,這太不安全了。”
陳盛戈回想起眼前發黑的眩暈和自己無力起身的囧狀,大致明白了緣由。
這樣想來,原主應當是過度辟穀而死。
還未來得及唏噓這命運多舛的修仙之路,就看見俞青青在麵前並攏雙膝,直接跪下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下跪所蘊涵的實在太多太重,陳盛戈大驚失色。
她受不起這個大禮啊!
於是使出渾身力氣抓住肩膀想把對方往上提溜,沒半點作用自己倒是摔下去了,隻好摸索著抓住鐘乳石柱努力坐起來。
俞青青正色道:“掌門,我一直知道您想提升修為、庇護門派,把盛雲門發展成為天下第一的宗門。”
“但您沉湎於提升修為的旁門左道,實則起了反效果。”
“如今修行停滯,門派沒落,懇請您三思後行、撥亂反正!”
說著就要磕頭下去,陳盛戈把手往前一伸,好歹墊住了。
她長出一口氣,真是被動不動行大禮給嚇到了,語速飛快道:“我錯了我一定改!我們肯定能做到天下第一!”
俞青青感動得眼淚汪汪,撲過來抱住陳盛戈。
她手臂收得很緊,淚水一顆顆地砸在陳盛戈的肩頭,打濕了一小片布料。
陳盛戈安撫般拍拍她的背脊,又抓住時機啃了一口饅頭。
穿過來本來就占了人家的身體,完成對方的願望也是應該的。
建設盛雲門這件事是肯定要做的,等她啃完饅頭再過去看看門派情況,進一步敲定行動細節。
什麼修仙得道的,說到底不就是教學和學習嘛!
從幼兒園讀到大學,她早已積攢了十餘年學習經驗。
部署統籌過小組作業,領銜主講過翻轉課堂,陳盛戈心裡還是有幾分自信。
且看她如何運籌帷幄,帶領門派走向輝煌!
心中熱血澎湃,她休息了半響,終於有了些精力,在俞青青的攙扶下走出了溶洞。
大抵是盤腿打坐時間過長了,起身的時候關節跟放鞭炮似的哢哢響。
四肢僵硬的遲滯感比末世電影裡扭曲起身的喪屍都到位,走出了康複訓練的健康風尚。
沿著小徑出去,是青蔥的山林。林木高大,根結盤亙,枝葉繁茂,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
陳盛戈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卻隻在樹葉間隙中看見了一間小小的竹屋。
她清了清嗓子:“咳咳,青青,我閉關之時,門派發展如何啊?”
俞青青垂著眼:“跑的跑,走的走,就我和掌門相依為命了。”
陳盛戈的心一下墜落穀底。
就算門派成員數量沒有硬性要求,也不能這麼寒磣吧?
大學生小組作業都至少六個人呢!
她默默地接受了事實,拍拍好徒弟的肩膀:“沒事,以後掌門給你一對一輔導!修為進步指日可待!”
俞青青點點頭,帶著她轉了一圈來了另一處天然溶洞。
進到洞內方才看見有床疊放整齊的被褥,陽光被垂掛下來的鐘乳石遮擋得七七八八,又不至於暗不見光。
俞青青扶著陳盛戈躺下去,仔細地掖好被角,照料好陳盛戈之後道:“掌門,先在我這兒歇會兒吧,我再給您煮點米粥。”
她環顧了一圈潮濕陰冷的溶洞,忍不住數落道:“我早說那本書不靠譜。”
“哪個門派回歸本真要毀房拆屋的?哪個大能靠節食斷糧開悟瓶頸的?”
“要不是我攔著,連那間小庫房都要推倒了。”
“現在倒好,餓得軟麵條一樣站不住,出去喝西北風都是奢望。”
“到時候成了餓死鬼,過了奈何橋,得比彆人多灌一碗孟婆湯才覺得肚裡安生!”
俞青青說起話來一套套的,自成邏輯,句句都戳在痛點上。
關鍵還真發生了。
原以為是修道煉己的正道上不幸折戟,未曾想是偏信邪說活活餓死。真是舉世罕見的奇人。
陳盛戈規規矩矩地把手放好,老老實實地躺平挨罵,不敢還嘴一句。
俞青青數落了幾句,目光落到床上人微微凹陷的兩頰上去,心裡酸澀難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徑自出去,在洞前搭好的土灶前忙活起來,乾柴在火苗裡輕輕地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