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生身上並沒有什麼稱手的武器,隨手抓了路邊的碎石子朝樹上扔過去,被麻雀兒一扭身子躲過去。
屢屢落空之後,那胖麻雀飛進了枝椏間的鳥巢,隻能看見敦厚的背影。縮成一團在裡麵一拱一拱,大抵是對他的攻勢感到害怕了。
錢進生可不打算放過它,三兩下上了樹,扶著枝椏踩著樹乾緩緩靠近。
就算不能抓來填肚子,把巢穴毀了出氣也是好的。
茂密枝葉間,那麻雀忽地飛出,同顆炮彈一樣直直朝著他的臉砸過來。錢進生下意識橫起手臂格擋在前,幸好隻是在手臂外側傳來了些許微弱疼痛。
反過手肘細看,劃出一道傷痕,鮮紅傷口上粘連了些烏黑粉末。錢進生還沒研究明白,忽然頭痛欲裂,一下站立不穩,悶頭摔了下去。
轟隆一聲響,引得還在排隊的人們側目。好心的街坊大姨上前查看情況,驚得連連後退。
脖頸錯位,頭顱沒了支撐,軟綿綿地堆在肩上。磕在石板路的邊緣,腦袋上一個碗口大的傷口汩汩往外冒血。
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來了。
大姨又唏噓又後怕,報了官後揪著自家淘氣孩子的耳朵罵了一通,“你自己看看,那街角的乞丐就是上樹掏鳥摔死的!”
“脖子都摔斷了,血流了一地,你以為不讓爬樹隻是嚇唬你啊?”
隔了幾條街的有福客棧內,大家夥兒終於忙完了,將貨物安置妥當便去一樓大堂一塊兒吃飯。進到屋裡,才發覺都坐滿了。
其中不少穿著素淨衣裳的人坐成一片,桌上擺滿了豐盛酒菜,吃飯舉止斯文,同其他在客棧吃飯的人格格不入。
王雷滿臉橫肉,領著一大群人,存在感分外明顯,平常百姓壓根不敢多看一眼。可那些文質彬彬的陌生麵孔絲毫不避,對視時也泰然自若。
陳盛戈上了心,進了二樓包間後狀似無意地打探消息,“王哥,那些人怎麼這麼囂張啊?見到我們都不避讓的?”
王雷清了清嗓子道:“流放來的都這樣,自視清高!都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結果不少人還瞧不起我們呢!”
陳盛戈很有眼力見地給人倒了杯茶,急匆匆道:“竟然敢小瞧?我待會兒就去會會他們!”
王雷底氣不足,到底是把人拉住了,悄聲道:“若是往日我也就準了,這次可不一樣,都是從中原第一大宗門靈符門來的仙人呐!”
“符悟真大勢已去,現在就差走個形式退下來了。他那些得力乾將自然是不願意,以辭職停工相逼,結果給人擺了一道。”
“反對派巴不得他們走呢,稍微一停馬上就換自己人頂上,省了不少事情。”
“擺譜子的舊派實際上根本回不去,嘴上說自願歸隱山林,其實就是結伴南下逃難,也就跟流放一樣回不去。”
“還要擔驚受怕以後被尋仇,甚至還不如流放。”
陳盛戈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這是舊黨殘部集體南下了。
其實對盛雲門來說,三大宗門換誰當領頭羊都沒有大差彆,不可能寬宏大量網開一麵。
在長時間積累的雄厚底蘊壓製下,碾死一個新門派易如反掌。正是因為惹了大宗門的天驕不快,如今整個宗門被迫進入到東躲西藏、不見天日的狀態。
近來道劍宗的信件催得越發緊張,言語間多有責怪,還有加派長老之意,此事再瞞不了多久了。必須找個法子一並解決,給宗門謀一段平穩發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