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個眼神,一個微小的動作,卻讓黃初禮的心瞬間安定了不少,同時,那股想要靠近他,試探他的念頭也愈發清晰起來。
沈夢從廚房探出頭,笑著招呼:“初禮回來啦?快洗手準備吃飯了,今天燉了你愛喝的湯。”
晚飯的氣氛比前一天更加融洽。
想想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家裡多出來的這個“爸爸”,雖然還是不好意思叫出口,但會主動把喜歡的菜指給他看,會用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夾走她推薦的菜。
蔣津年雖然話依舊不多,但對於想想的推薦,都會從善如流地嘗一嘗,然後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給出一個“好吃”或者點頭的肯定。
每每這時,想想就會開心地晃悠著小腿,繼續埋頭吃飯。
黃初禮看著這一幕,心裡軟成一片。
這種平淡瑣碎的家庭溫暖,正是她過去五年夢裡都不敢多奢求的場景。
晚飯後,沈夢照例帶著想想去洗漱,講故事,準備睡覺,特意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黃初禮和蔣津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裡播放著新聞,但誰也沒有真正看進去。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安靜。
黃初禮的心臟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手心也有些冒汗。
秦願的話在耳邊回響——
“試探性地勾引勾引他”。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假裝去倒水,經過蔣津年身邊時,腳步微微一頓,狀似無意地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今天有點累,我……我先去洗澡了。”
蔣津年抬眸看她,燈光下,她白皙的脖頸和微微泛紅的耳廓顯得格外清晰。
他喉結微動,低低地“嗯”了一聲。
黃初禮幾乎是逃也似的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身體,卻無法平息她內心的躁動。
她看著鏡子裡自己氤氳著水汽、泛著紅暈的臉,一遍遍在心裡預演著接下來的“行動”。
穿哪件睡衣?說什麼話?怎麼做?
最終,她選擇了一件料子柔軟舒適,款式並不暴露但領口稍低、能隱約勾勒出身形的藕粉色真絲睡裙,外麵罩了一件同係列的睡袍。
既不會顯得過於刻意,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女人味。
她吹乾頭發,帶著一身沐浴後的清新濕氣和淡淡香氣,走出了浴室。
蔣津年還坐在沙發上,似乎換了個台,但目光並沒有聚焦在電視屏幕上,更像是在出神。
黃初禮鼓足勇氣,走到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沒有像往常一樣離得太遠。
她攏了攏睡袍的衣襟,找著話題:“想想今天……好像和你更親近了。”
“嗯。”蔣津年應道,目光轉向她。
剛沐浴過的她,臉頰粉潤,眼眸濕潤,茶色的長發鬆散地披在肩頭,散發著一種與白日裡乾練醫生截然不同的柔美風情。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才緩緩移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扶手。
“今天在醫院忙嗎?”他難得地主動問了一個問題。
“還好,習慣了。”黃初禮回答,心跳如擂鼓。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他挺拔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以及睡衣領口露出的一小截鎖骨……一種強烈的想要觸碰他的欲望湧上心頭。
她想起了秦願說的“假裝摔倒”,但這太刻意了。
她又想起了昨晚那個擁抱……
就在這時,蔣津年似乎覺得有些熱,抬手鬆了鬆睡衣最上麵的那顆扣子,這個小動作帶著一種不經意的男性魅力。
黃初禮心一橫,假裝起身要去拿茶幾上的水杯,腳下卻“不小心”被地毯邊緣絆了一下,低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朝著蔣津年的方向歪倒過去——
她控製著力道,並沒有完全摔下去,而是半跌半就地,手臂撐在了蔣津年身側的沙發靠背上,整個人幾乎籠罩在他上方,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呼吸可聞。
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混合著真絲睡裙柔軟的觸感,毫無防備地侵入了蔣津年的感官。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黃初禮能清晰地看到蔣津年驟然收縮的瞳孔,感受到他身體瞬間的僵硬,以及……他驟然變得急促的呼吸。
他的手下意識地抬起,扶住了她的腰,隔著薄薄的睡裙布料,那掌心的溫度灼燙驚人。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深處,不再是全然的茫然和陌生,而是翻湧著一種震驚困惑,以及……一種被驟然點燃的、連他自己都未曾理解的深邃暗火。
黃初禮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臉頰燒得厲害。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蔣津年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扶在她腰間的手掌微微收緊,那力道帶著一種克製的強勢。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帶著驚慌和羞澀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浸了水的黑琉璃,勾人心魄。
他沒有推開她。
這個認知讓黃初禮心中湧起巨大的狂喜和勇氣。
然而,就在這曖昧的氣氛即將攀升到頂點時,蔣津年的眉頭猛地蹙緊,另一隻手迅速按上了太陽穴,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黃初禮心裡“咯噔”一聲,瞬間從旖旎的氛圍中驚醒!
醫生的話如同警鐘在腦海中敲響——不能受刺激!
她立刻手忙腳亂地想要從他身上起來,聲音帶著慌亂和愧疚:“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樣?頭又疼了嗎?”
蔣津年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暗火已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隱忍的混亂和生理性的不適。
他鬆開扶在她腰間的手,聲音沙啞:“沒事……有點暈。”
黃初禮連忙站直身體,與他拉開距離,心中充滿了後怕和自責。
她太心急了!
“你……你快回房間休息吧!”她急切地說:“要不要喝點水?或者我去叫阿姨?”
“不用。”蔣津年站起身,腳步似乎有些不穩,他深深地看了黃初禮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包含了太多她此刻無法解讀的情緒。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步伐略顯急促地上了樓。
黃初禮獨自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和她沐浴露的香氣,混合成一種曖昧又悵惘的味道。
她的手輕輕按在自己依舊狂跳的心口,那裡既有因為他剛才沒有推開她而產生的甜蜜悸動,更有因他可能因刺激而頭痛產生的深深憂慮。
今晚的試探,似乎成功了,又似乎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