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自己這個失憶的,連過去都拚湊不完整的男人,不配擁有她和女兒。
看著他痛苦掙紮卻說不出解釋的樣子,黃初禮的心軟了一瞬。
但想到秦願的話,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煎熬,她還是硬起了心腸,故意用更傷人的語氣刺激他:“那你是因為什麼?因為責任?因為愧疚?蔣津年,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因為責任而留在我身邊,不需要你每天用一張冷臉對著我,讓我和想想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果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感情和信任,那就請你乾脆一點,簽字離婚!不要耽誤我,也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耽誤你?”
蔣津年被這個詞徹底刺痛了,他猛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那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所以你終於承認了我耽誤了你?耽誤了你和……和他嗎?”
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陳景深”的名字。
看著他眼眶濕潤委屈的模樣模樣,黃初禮的心疼得厲害,幾乎要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告訴他不是這樣的,她愛的人從來隻有他。
但她知道,此刻不能心軟。
她努力克製著情緒,不再看他的眼睛,冷硬地說道:“隨你怎麼想,協議我放在這裡,你好好考慮,我給了你選擇的餘地,希望你也給我一個解脫。”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快步走向門口,生怕慢一步就會泄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看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蔣津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
他孤寂地坐在病床上,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滾燙的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滴落,砸在潔白的被子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她和他提出了離婚的事情。
她真的不要他了。
這個認知,比任何身體上的傷痛,都要讓他痛不欲生。
黃初禮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出病房,剛帶上房門,一轉身,就看到夏夏和冬冬並沒有走遠,正貼著牆壁,顯然是在偷聽。
看到她出來,夏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冬冬則依舊用那種帶著敵意的眼神瞪著她。
黃初禮此刻心情激蕩,也懶得再維持表麵的客氣。
她目光冷冷地掃過夏夏,語氣不變:“夏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儘快做好決定,拿著錢離開京北,否則,我不保證下次和你談話的,會是律師或者警察。”
說完,她不再理會夏夏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徑直越過他們,快步離開了醫院走廊。
她需要立刻見到秦願,她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需要一個肯定,告訴她,她這樣做是對的。
黃初禮直接開車去了秦願所在的片場。
秦願剛結束一場戲的拍攝,正在休息室卸妝,看到黃初禮紅著眼眶,情緒激動地衝進來,嚇了一跳,連忙揮退了助理。
“怎麼了怎麼了?初禮,你彆嚇我!是不是蔣津年那個混蛋真的簽字了?!”秦願拉著她坐下,急切地問道。
“沒有,他沒有簽。”黃初禮抓住秦願的手,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有一絲如釋重負的顫抖:“他拒絕了,很堅決地拒絕了,他甚至還哭了……”
她激動地將病房裡發生的一切,包括蔣津年看到離婚協議時的震驚和拒絕,他紅著眼眶委屈說不出話的樣子,以及她最後狠心離開的場景,都告訴了秦願。
秦願聽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力抱了抱黃初禮,臉上了然的笑容:“你看,我就說吧,他根本就不想離,他就是在那裡自己跟自己較勁,死要麵子活受罪!”
黃初禮靠在秦願懷裡,感受著她溫暖的懷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眼淚這才後知後覺地洶湧而出,是委屈,是後怕,也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虛脫。
“願願,我當時真的好怕,好怕他萬一就真的點頭了……”她哽咽著說。
“不怕了。”秦願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帶著心疼和調侃:“不過你做得對,這場仗,咱們初步勝利了!”
她鬆開黃初禮,看著她的眼睛,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鬥誌:“聽著,初禮,現在主動權已經回到你手裡了!接下來,你必須要穩住,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蔣津年從此以後長了記性,再也不敢對你冷著臉,不敢把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帶,不敢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那我……該怎麼做?”黃初禮擦著眼淚,有些茫然地問。
“晾著他!”秦願打了個響指,斬釘截鐵地說:“從今天起,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圍著他轉了,醫院少去,或者去了也彆給他好臉色,表現得冷淡一點,疏離一點,讓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你黃初禮是真的生氣了,是真的動了離開的念頭,並且隨時可能付諸行動!”
“他不是缺乏安全感,覺得你可能會選陳景深嗎?那你就讓他這種不安全感加劇!當然,不是讓你真的去和陳景深有什麼,而是要在態度上讓他明白,你不是非他不可,他要是再不珍惜,再不改變,你隨時可以抽身離開!”
秦願說得眉飛色舞,仿佛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正是最脆弱,最容易胡思亂想的時候,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會想起你的好,想起你們過去的感情,想起想想,他會害怕,會恐慌,會自己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牛角尖給鑽通了,到時候,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會主動來找你,跟你解釋,跟你道歉,求你原諒!”
黃初禮聽著秦願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
是啊,她之前就是太在乎,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會處處小心翼翼,反而讓蔣津年覺得她離不開他,變得更加有恃無恐。
也許,真的該換一種方式了。
“我明白了。”黃初禮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要讓蔣津年知道,她黃初禮的愛,不是他可以肆意揮霍和輕視的。
他要是珍惜,她一定傾心相待,他要是不懂珍惜,她也絕不糾纏。
看著她重新燃起鬥誌的眼神,秦願欣慰地笑了。
“這就對了!我的初禮就該是這麼颯爽的樣子!記住,你越好,他越慌!這次一定要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