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初禮有些為難地看向蔣津年。
“你去忙吧,我這邊已經處理好了,等你下班。”蔣津年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那你就在這裡休息,彆亂動,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家。”黃初禮不放心地叮囑道,見蔣津年點頭,才跟著小護士匆匆離開。
待到黃初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蔣津年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
他忍著依舊隱隱作痛的頭,迅速從旁邊拿過一張空白處方箋和筆,憑借著剛才那一瞬間的記憶和腦中閃回的模糊印象,手指飛快地在紙上勾勒起來。
幾分鐘後,一個完整的風格詭異帶著某種宗教或部落色彩的骷髏頭與蛇纏繞的圖案,躍然紙上。
雖然隻是草圖,但特征清晰。
蔣津年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用手機拍下這張草圖,發送給了李演,並附言:【查這個圖案的來曆,是否與境外某些勢力有關,保密。】
信息發送成功後,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努力在混亂的記憶碎片中搜尋著與這個圖案相關的信息。
直覺告訴他,陳景深脖子後麵的這個紋身,絕非普通的裝飾,很可能與那通威脅電話,甚至與他五年前的“犧牲”有著莫大的關聯。
沒過多久,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李演的回電。
蔣津年立刻接起,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隊長!”李演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震驚:“你從哪裡看到這個圖案的?!這是一個活躍在金三角及其周邊區域,極度危險,行事詭秘的武裝犯罪集團,他們主要從事毒品、軍火交易和一些暗殺活動,是多個國家通緝的要犯!我們以前的一些邊境任務,可能間接和他們有過接觸……隊長,這個圖案怎麼會出現在國內?還和你有了交集?”
果然!
蔣津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眸色瞬間變得深沉如夜,銳利如刀。
陳景深一個國內頂尖醫院的神經外科主任,脖子上竟然有著境外極端危險組織的紋身?
這絕不可能是什麼巧合。
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驚人的秘密?他接近初禮,留在醫院,真的是出於職業追求和……感情嗎?
還是說,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針對他,或者針對初禮的巨大陰謀?
五年前的失蹤,如今的歸來,接連的意外,神秘的威脅,還有這個隱藏在身邊的、帶著危險組織標記的男人,無數線索仿佛在這一刻被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蔣津年握緊了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對著電話那頭沉聲吩咐:“李演,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幫我調查一個人,我要知道他所有的背景,尤其是他出國留學那幾年的經曆,以及他和他母親所有的社會關係,記住,要絕對保密,不要打草驚蛇!”
“是,隊長!”李演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領命。
掛了電話,蔣津年獨自站在急診室外的走廊陰影裡,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他看著自己額角紗布在玻璃上的模糊倒影,眼神冰冷而堅定。
無論陳景深是誰,無論他背後藏著怎樣的陰謀,無論那個的目標是什麼,他都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失而複得的家人。
蔣津年壓下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複平靜,回到急診室的休息區,安靜地等待著黃初禮。
大約半小時後,黃初禮處理完病人情況,匆匆趕了回來。
看到蔣津年依舊乖乖坐在那裡,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可,她才鬆了口氣。
“走吧,我們回家。”黃初禮拿起他的外套和自己的包,自然地攙扶住他的手臂。
“嗯。”蔣津年點點頭,順從地跟著她起身,兩人並肩走出醫院。
夜晚的空氣驅散了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坐進車裡,蔣津年係好安全帶,卻沒有立刻發動車子。
他側過頭,看著身旁女人在路燈柔和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的側臉,猶豫了一下,還是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初禮,你和陳景深共事這麼多年,有沒有注意到他脖子上,好像有個紋身?”
“紋身?”黃初禮聞言,臉上露出明顯的詫異,她轉過頭,疑惑地看著蔣津年:“陳景深脖子上有紋身?什麼時候的事?我從來沒看到過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蔣津年看著她茫然的表情,心頭的疑慮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沉重。
初禮和陳景深共事五年,以他們曾經的熟稔程度,如果陳景深脖子上有明顯的紋身,她不可能毫無察覺。
除非那個紋身的位置非常隱蔽,或者,陳景深在她麵前,一直刻意隱藏著!
這個認知讓蔣津年的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一個需要在自己信任的同事,甚至是心存愛慕的女人麵前,刻意隱藏身上標記的人,其背後隱藏的秘密,絕對非同小可。
又或者真的是自己剛才因為撞擊和頭痛,產生了幻覺或者看錯了?
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揉一揉依舊有些刺痛的太陽穴,指尖卻觸碰到了額角厚厚的紗布,一陣細微的刺痛讓他蹙緊了眉頭。
“怎麼了?是不是頭又疼了?”黃初禮立刻緊張地傾身過來,冰涼柔軟的手覆上他沒有受傷的那邊額頭,仔細感受著溫度,眼神裡充滿了擔憂:“還是有點暈?惡心嗎?不行,我們還是回去做個CT吧,腦震蕩可大可小,不能馬虎!”
看著她焦急關切的眼神,聽著她絮絮叨叨滿是心疼的責備,蔣津年心中那因為陰謀和危險而冰封的一角,瞬間被這溫暖的關切融化。
他抓住她覆在自己額頭上的手,輕輕握在掌心,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帶著點疲憊的笑容:“沒事,就是有一點點脹痛,不礙事,可能是剛才想事情太專注了,彆擔心,我們回家吧,我想喝你熬的湯。”
他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讓初禮卷入未知的危險中。
一切,等他查清楚再說。
黃初禮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間的倦色,心疼得不行,連忙點頭:“好,我們馬上回家,我給你熬你最愛的冬瓜排骨湯,正好清淡又營養。”
她係好安全帶,又不放心地叮囑:“你開慢一點,要是覺得不舒服馬上靠邊停車,我來開。”
“好,聽你的。”蔣津年啟動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之中。
車廂內恢複了安靜,舒緩的音樂再次流淌。
黃初禮靠在椅背上,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蔣津年,關注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生怕他再有不適。
蔣津年能感受到她專注而擔憂的目光,心中一片暖融,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要儘快掃清所有潛在威脅的決心。
他必須保護好她,保護好這個家。
而那個關於陳景深脖子上紋身的疑問,如同一個無聲的警鐘,在他心底沉沉敲響,提醒著他,平靜的生活之下,暗流遠比想象中更加洶湧。
他目視前方,眼神在夜色中變得愈發冷沉。
無論那個圖案是真實存在還是他的錯覺,無論陳景深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任何試圖破壞他幸福的人,都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