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渣溪山穀的入口處,彌漫的淡白色霧靄如同活物般飄蕩,在密林間不斷翻滾徘徊。
這些帶著甜膩的腐臭霧氣,頑強地抗拒著北風的吹拂。
這片濃霧森林就是瘟疫教派精心布置的第一道,也是最陰險的一道防線。
那些偽裝成枯槁樹木的仿生蘑菇無聲無息地吞吐著致命的迷幻孢子,任何闖入者若不慎吸入,心智便會沉入噩夢般的幻境。
此前偵察雖確認了其威脅,卻因林深霧重、風險過高而未能精確探明其全部範圍和核心節點。
然而今天,革命軍不打算再派戰鬥員去林間搏命。
在陣地後方,一門門從舊帝國軍手中繳獲、保養狀況不一的火炮已褪去炮衣。
輕便的山炮被布置在相對靠前的位置,它們射速較快,移動靈活;少數幾門沉重的老式重炮則坐鎮後方,它們射程更遠,威力巨大,但移動極為不便,彈藥更是珍貴。
炮手們多是來自沃爾夫格勒的工人同誌,他們在部隊的夜校裡刻苦學習了基礎的數學和彈道知識,如今已能嫻熟地操弄這些鋼鐵猛獸。
指揮他們的炮兵指揮員,是一位投誠的前帝國軍炮兵中尉,名叫伊戈爾。
他是在艾森海因戰役中被俘虜的120師士官,原本當他被俘虜的時候他覺得天都塌了。
畢竟作為隸屬於伯國的二線部隊,他實在太清楚帝國軍對待這些起義者的尿性了。
他很清楚帝國軍做過的惡終將會反噬到他們這些戰俘身上。
事實也的確如此,帝國軍殘暴不仁,起義軍在俘獲了他們之後也通常會變本加厲地報複回去。
因此帝國的士兵在情況危急的時候總是英勇無比的,因為他太清楚自己投降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這一點在他們俘獲遊擊隊的時候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這次他們居然遇到了一夥兒完全不一樣的軍隊!
革命軍在俘獲了他們之後竟然沒有虐待、沒有嚴刑拷打、更沒有強行勞役,反而很大方地給了他們足夠的飯食和安穩的住宿條件。
原本伊戈爾猜測可能是革命軍太強了,把他們吊著打了一頓的緣故,這些不屑於虐待他們這群手下敗將。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發現事情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優待戰俘的政策讓他對革命軍充滿了好感,因此當革命軍的宣傳員來到戰俘營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多少抵觸。
伊戈爾和很多帝國軍士兵一樣,聽著宣傳員們講述著他們革命軍為什麼要戰鬥,他們又是為什麼要走上反抗帝國的道路的。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人都共情了,因為那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也都發生在大夥身上。
隻不過就是他們披著層帝國軍的皮子,有些事情做得還不會那麼過火而已,但這也僅限於此了。
在革命軍的戰俘營裡伊戈爾和很多帝國軍戰士們經曆了革命思想的洗禮,深刻認識到舊帝國的腐朽,如今將幡然醒悟他將自己的專業技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人民的事業。
彈藥手們正將一箱箱沉重的炮彈,尤其是塗著紅色標記的燃燒彈和粗鑄鐵殼的開花彈,從騾馬牽引的輜重車上卸下。
觀測點設在一處前沿高地上。
負責觀測的是一位眼神銳利的精靈偵察兵同誌和一名人類戰鬥員,後者曾是經驗豐富的獵戶,對距離和風向有著天生的直覺。
他們艱難地辨識著迷霧中能量波動最異常、孢子樹分布最密集的區域,用炭筆在油紙上勾勒出簡易的區域圖和方位描述。
“東北方向,那片顏色最深的紫霧區…至少有十幾棵‘假樹’聚在一起。”
精靈偵察兵低聲道,獵戶出身的戰鬥員也繼續補充。
“還有西邊那道緩坡後麵,霧氣流動異常,下麵肯定藏著東西!”
觀察好了大致的情況之後,精靈同誌貓著腰飛快地下山了,他要將圖紙送回炮兵陣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