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斯感覺自己的肺像破風箱一樣嘶啞地抽動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味。
冰冷的夜風刮過喉嚨,帶來了刺痛,卻無法緩解胸腔內火燒火燎的灼熱。
他的肋骨下方傳來尖銳的疼痛,隔膜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幾乎讓他直不起腰。
但他不敢停下,甚至不敢放慢腳步,隻是用粗糙的手掌死死摁住痛處,咬著牙,將所有的呻吟和痛苦都咽回肚子裡。
任由汗水浸透他廉價的衣衫,與之前在宴會上沾染的酒漬混合在一起,黏膩膩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莉莎……等著爸爸……莉莎……”
他嘴唇翕動,無聲地呢喃著女兒的名字。
這個名字像是一道微弱的希望之光一樣,支撐著他早已透支的身體,在黑夜裡跌跌撞撞地朝著霍恩道夫郊外的方向狂奔。
當他終於踉蹌著衝進那片熟悉的、用簡陋圍欄圈起的場地時,眼前的景象與他離開時已截然不同。
韋伯馬戲團的夜晚演出已然散場,喧囂褪去,留下的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場麵。
馬戲團中央繪著誇張圖案的那頂大帳篷仍未收起,但入口已經關閉。幾盞尚未熄滅的煤氣燈投下昏黃而搖曳的光暈,將忙碌的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男性馴獸師揮舞著長鞭,在空中打出清脆的響哨,驅趕著幾隻皮毛光亮但眼神慵懶的獅子退回巨大的移動鐵籠。
不遠處,一位身著飄逸長裙的女性精靈正輕聲吟唱著安撫的曲調,溫柔地引導一匹身上披掛著華麗織錦掛毯的獨角獸步入專屬的廄欄。
幾個敦實的矮人夥計正罵罵咧咧地合力搬運著沉重的道具箱,木頭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夾雜著他們粗聲粗氣的抱怨。
空氣中混合著動物皮毛的氣味、乾草垛的清香、以及淡淡的機油味。
大量為舞台特效服務的笨重機械設備正在被拆卸、裝車,金屬部件碰撞,叮當作響。整個場地就像一個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場,充滿了疲憊卻有序的收尾工作。
就在這片忙碌達到某種混亂的巔峰時,一個不合時宜的、極具活力感的少年嗓音猛地打破了這固有的節奏:
“讓一讓、讓一讓!借過、借過,要出人命啦!”
隻見菲尼克斯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在馬戲團的各種器材和人群縫隙中靈活地穿梭逃竄。
而在他身後,馬戲團團長韋伯正氣鼓鼓地追逐著他。
此時這位馬戲團團長還穿未來得及換下的魔術師禮服,正氣得吹胡子瞪眼,提著略顯累贅的袍角,奮力地追趕著自己那個曠工了一天的兒子。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韋伯的怒吼聲幾乎蓋過了矮人們的叫罵,他揮舞著手上的魔術杖作勢要把菲尼克斯的屁股給打爛。
麵對盛怒的父親,菲尼克斯不但不慌,臉上的表情還嘻嘻哈哈的。
他的逃跑路線堪稱一場即興的魔術技巧展示,身法靈活地像隻猴子,突然的停頓和轉折有時候讓他父親韋伯也沒能反應過來。
眼看要被父親逮住,他一個矮身從正在準備進籠子的獅群中間穿過,引得幾隻雄獅不滿地低吼。
下一秒,他又看似慌不擇路地衝向一旁堆疊的軟墊障礙,韋伯見狀立即撲了過去。
但就在這瞬間,菲尼克斯身形詭異地一晃,像是憑空挪移了幾分,巧妙避過這些障礙。
這顯然是他父親擅長的一種障眼法,專門在密室逃脫中使用的。
此時菲尼克斯又跳轉了回來,他假裝要衝進尚未完全驅離的獅群,引得幾隻獅子警惕地伏低身體,發出威脅性的呼嚕聲。
然而在最後一刻,他猛地刹住腳步,縱身一躍,精準地抓住了從半空中垂下的一架軟梯。
上方正在回收雜技設備雜技員們差點沒被他這一舉動給嚇著,但好在他跳起來的高度不高,即便摔著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