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皇家植物園坐落於赫爾維西亞公國的胡寧堡東北側的一處地勢偏僻的地方。
這地方究竟有多偏僻呢?
用一個比較直白的數據來說明就是,這座植物園周邊有且一直有個人數不到3萬人的小鎮子而已。
這個小鎮叫做萊恩鎮,因為旁邊挨著帝國皇家植物園的關係才幸運地通了火車。
其火車站卻建在了半山腰上,除了每半個月過來給植物園送補給的火車之外基本沒有任何商業線路會經過這裡。
平時鎮民們想要出行就隻能花錢買通火車司機,讓他們在返程的時候把自己順便帶出去。
但大部分時候,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鎮基本沒多大哦出行的需求。
這裡就像是一個被遺忘在時間之外的陳舊掛件一樣,隨意地擺在了半山腰的位置,周邊一處燈火都沒有。
在車站周邊,濃稠的黑暗將遠處的山巒和下方的峽穀都吞噬殆儘,隻有站台上幾盞煤油燈在寒風中頑強地搖曳著,投下幾圈昏黃而孤寂的光暈,勉強照亮著斑駁的石砌月台和鏽跡斑斑的鐵軌。
站房是一棟低矮的木石結構建築,窗戶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響起。
火車站值班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臃腫、帽簷壓得很低的中年男人搓著手走了進來,嘴裡嗬出大團白霧。
他臉上帶著沒睡醒的惺忪和不滿,對著屋裡正靠在火爐邊打盹的老調度員嘟囔道:
“伯恩老爹,這鬼天氣的,你怎麼著急把我叫過來乾嘛啊?”
被稱作伯恩的老調度員年紀很大了,他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渾濁的目光掃過來人,又慢悠悠地伸手從桌上拿起一本邊角卷曲的列車時刻表,湊到眼前,用手指逐行仔細地摸索著說道。
“你以為我願意把你這個懶貨叫上來啊……”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痰音。
“還不是因為晚些的時候植物園那邊會過來的臨時車次,平常沒車的時候裡不值班無所謂,但來車了你總得在站上?””
“植物園?”
中年男人聞言,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困意都被驅散了幾分。
“他們那鬼地方,規矩不是大得很嗎?”
“補給車每半個月才固定發一班,雷打不動的。這還沒到日子呢,怎麼突然加車了?”
他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懷疑和不解。
伯恩老爹放下時刻表,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露出所剩無幾的黃牙,沒好氣地哼道:
“誰知道那幫老爺又抽什麼風?我哪管得著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作略顯遲緩地開始收拾自己那個破舊的帆布包,顯然準備交班走人。
“那幫植物園裡的研究員老爺啊……”
中年男人似乎找到了話頭,語氣變得譏諷起來。
“一個個說起話來鼻孔朝天,架子比正經的聖血貴族還大呢!”
“本事沒見著多少,規矩倒是一套一套的,說起話來屁股都能翹天上去,正經的聖血貴族都沒他們能裝的。”
他收拾好東西,把桌上那本時刻表拿起來,略顯隨意地拍在了中年男人的胸口上。
“行啦,費爾德你管那麼多乾什麼?”
“車來了,你就按規矩檢查一下文件,蓋個章,放行就是了。小費什麼的,你看人下菜碟,能撈一點是一點。老頭子我可熬不住了,得趕緊回去睡覺了。”
說完,伯恩老爹也不等對方再說什麼,裹緊了自己那件油光發亮的舊棉襖,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推開門,身影很快融入了站台外的濃重黑暗中。
值班室裡隻剩下名叫費爾德的中年男人。
他接過時刻表,隨手翻看了一下,又抬頭看了看牆上那麵走得慢吞吞的舊掛鐘,嘴裡不滿地嘟囔著:
“這老不死的伯恩,又提前溜號。離車到站還早著呢,就這麼急吼吼地把我叫來……”
強烈的困意再次襲來,他打了個更大的哈欠,也懶得再研究時刻表。
隨手將其丟在桌上,接著把自己沉重的身軀摔進那張吱呀作響的舊藤椅裡,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蜷縮起來,喃喃自語道:
“不管了,先睡會兒再說……”
沒過多久,均勻的鼾聲就在小小的值班室裡響了起來。
費爾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隻有十幾分鐘,也許有一個小時。
但他知道的是自己是被一陣尖銳的轟鳴聲給驚醒的。
“嗚——!”
一聲尖銳刺耳的汽笛聲,從窗外傳來震得值班室的玻璃窗都嗡嗡作響。
費爾德像被針紮了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心臟狂跳不止。
“壞了、壞了!睡過頭了!”
他手忙腳亂地在地上摸索著剛才滑落的帽子,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完了……火車,是火車來了!”
他撿起帽子,胡亂扣在頭上,又從門後的衣架上扯下那件厚重大衣,一邊慌慌張張地往身上套,一邊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值班室,奔向冰冷的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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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停穩的火車頭從列車兩側洶湧噴出了濃密的白色蒸汽,發出嘶嘶的巨響,瞬間將大半個站台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