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大陸的天空是厚重的,如同墨色絨布一般低垂地籠罩著整個格倫島。
卡斯坦盧斯堡矗立在島嶼中央的山巔,嶙峋的黑色岩石與城堡陰森的哥特式尖塔融為一體,仿佛是從山體內部生長出來的岩石君王一樣冷漠地俯視著山下的一切。
通往城堡正門的唯一道路,是一條依山勢開鑿、蜿蜒而上的石質坡道。
儘管這條坡道寬闊得足以容納四輛馬車並行,在平地上堪稱通衢大道,比帝國大多數三級道路都要好。
但在此刻的進攻者眼中,它卻成了一道令人窒息的狹窄天塹。
坡道下方,一片由天然岩石構成的稍顯平整的區域內,魯金斯基蹲在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後麵,冰冷的岩石表麵傳來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肌膚,但此刻的他卻渾然不覺。
他銳利的目光穿透了彌漫的硝煙和昏暗的光線,緊緊盯著前方約莫兩百米米開外的那座包鐵橡木的城堡大門。
他們之前的作戰都十分順利,成功占領了火車站之後魯金斯基就帶著大部分的部隊順著山脊上的蜿蜒道路一口氣打到了城堡門口。
這裡是他們上山之後,唯一遇到有平地的地方。
但是他們現在的部隊卻絲毫不敢踏上城堡前麵的平地半步,至於原因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隻見大門上方以及兩側城牆垛口後方,三條熾熱的火舌正以穩定的的節奏噴吐著火焰。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重機槍沉悶而連續的咆哮聲撕裂了夜的寂靜,子彈如同瓢潑大雨般傾瀉在坡道及兩側的區域。
黃銅彈頭撞擊在岩石圍欄上,濺起一串串刺眼的火星和紛飛的碎石屑,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響。
坡道上前幾次進攻嘗試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斑駁的血跡、散落的彈殼、以及被撕扯得破爛不堪的衣物碎片,無聲地訴說著戰鬥的殘酷。
魯金斯基身後,利爪幫的戰士們利用每一處岩石凹陷、每一個天然形成的淺坑作為掩體,匍匐或半蹲著身子。
魯金斯基他們一方的人數雖然眾多,但這裡糟糕的地形卻讓他們根本無法有效地展開。
能夠開槍還擊的部隊隻有靠前的這一小撮,其餘的大部分人都隻能待在後方蜿蜒的山道上焦急地等待著。
戰士們手中的步槍偶爾會進行零星的還擊,子彈打在厚重的城門或城牆石磚上,隻能留下淺淺的白點或跳彈飛向夜空,與守軍凶猛的火力相比,顯得如此微弱和無力。
“他媽的,這鬼地方該怎麼打啊!”
一個臉上帶著擦傷的戰士低聲咒罵著,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魯金斯基大哥,要不我在帶兄弟們衝一波吧!”
“隻要我們能衝出去,敵人就不會壓製這裡了,西蒙兄弟也能夠解決敵人的機槍手。”
麵對部下的請戰,魯金斯基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冷靜:
“現在先彆衝,讓敵人多打一會兒。”
“我們人多,但這裡路窄,這是客觀事實,硬衝隻是送死。”
他仔細觀察著敵人火力的規律。
那三挺重機槍射擊的節奏幾乎一致,火力覆蓋的範圍也缺乏變化,就像是三個外行人在操作一樣,隻是機械地朝著預設區域傾瀉子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