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泰爾握著那半截斷劍,僵立在原地,瞳孔開始顫抖。
他臉上先前那狂熱的決絕如同被寒風吹熄的火焰,隻留下一片死灰般的茫然和難以置信的慘白。
他的嘴唇不受控製地輕微哆嗦著,目光死死地盯在懷亞特手中那柄依舊吞吐著金色光華的鏽劍上。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聲音起初細若遊絲,隨即越來越大,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顫抖。
“這絕不可能…這不可能!!”
“聖光……聖光乃是至高無上的力量,它怎麼會……怎麼可能會被斬斷?!”
“這違反了教典!違反了所有的訓誡!”
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他引以為傲的世界觀正在寸寸崩塌。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和憤怒的尖厲聲音指向懷亞特:
“是你!是你用了什麼邪惡的魔法!對不對?!”
他的邏輯在極度的震驚中迅速滑向了一個偏執的深淵。他不願意承認對方對聖光的理解和運用遠在自己之上。
猛然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著怨恨而扭曲的目光越過懷亞特,死死盯住了後方一直悠然看戲的威廉。
“是你!一定是你這個邪惡的巫師在幫他作弊!”
洛泰爾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他幾乎是在咆哮著說道:
“告訴我!就是你用那肮臟的亡靈法術在背後搞鬼,蒙蔽了我對聖光的感知!對不對?!”
威廉原本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鬨劇,聽到這荒謬的指責,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無奈又充滿諷刺的笑容。
他甚至還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在感歎著某種無可救藥的愚蠢。
“啊,對對對。”
威廉用一種近乎敷衍的卻帶著調侃意味的語氣回答道,他甚至還配合著地點了點頭說道:
“就是我乾的。”
“我用我那邪惡無比的亡靈法術,幫一位聖殿騎士聚集了比你亮堂地多的聖光。然後呢,我又用花言巧語,蠱惑了他來幫我對付你們。”
“啊,我真是個罪大惡極的家夥呢。”
這番明顯是反話的嘲諷,如同火上澆油,讓洛泰爾本就瀕臨崩潰的理智被徹底點燃了。
他不僅完全“聽信”了威廉的“供詞”,甚至因為對方這種輕佻的態度而感到了加倍的羞辱。
“你們聽到了!他自己都承認了!”
洛泰爾激動地大喊,仿佛贏得了某種辯論,他大口呼氣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們勾結在一起,一個聖殿騎士的敗類和亡靈法師勾結在了一起!”
“我必須淨化你們!”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劍被斬斷的事實,殘存的狂怒支撐著他,竟還想揮舞斷劍衝上去。
“教友停下!”
懷亞特此時警告著說道:“你已經失去了理智!”
然而他的勸誡沒有效果,而且一旁的威廉似乎覺得還不夠亂,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對,他說的都對。我們就是勾結了。”
這話徹底激怒了懷亞特,他厲聲嗬斥了威廉:
“閉嘴,邪祟!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
威廉麵對懷亞特的怒斥,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果然不再說話,但臉上那抹看戲的笑意卻絲毫未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觀察的老騎士戈蒂埃,終於動了。
“夠了,洛泰爾。”
他上前一步,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並且一把鉗住了他的胳膊,任憑洛泰爾怎麼掙紮都無法掙脫。
他搶過了洛泰爾的劍給丟在了一旁,然後那位信仰受挫的年輕騎士就蹲在地上默默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