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七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秦鐵章。
他是鋼廠鍋爐工,鍋爐工接觸最多的,就是煤,手指縫裡,殘留些煤灰,再正常不過。
加上他爹打聽到的,今兒去聽講座的,基本都是穿中山裝的。
一個鍋爐工去聽講座,還是數學講座,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
林七七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恰好這時候,男人直接朝著他走了過來。
林七七衣袖底下握著的木棍緊了緊。
在男人離自己隻有五米距離的時候,林七七問:“同誌,你找誰?”
男人衝林七七笑,“不好意思,我沒帶紙,這兒有紙賣嗎?”
林七七本來想說沒有,想到這會兒還在茅房裡的親爹,林七七改了口,“有,草紙行不?三分錢一張,還有你不許對外說這事兒。”
公廁賣紙這事兒,得八十年代以後才能這麼做。
現在這麼做,是會被舉報的。
所以林七七表現的小心翼翼,也無可厚非。
“行!”
林七七後退幾步,走到牆角一個破木箱子裡去拿紙。
趁著她拿紙的時候,男人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這公廁隻有一個管理員嗎?”
林七七:來了,來了。
這是不是在試探她?
確認這裡是不是有危險?
她是該說是,還是不是。
如果說是,知道隻有她一個人,不會出事兒吧?
如果說倆,她和她爹,是不是要被一網打儘?
拿了紙,林七七硬著頭皮解釋,“有倆,之前女廁管理員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乾不了活兒了,上個星期退了休,我是新來的。還有一個,是個男人,他管男廁,我管女廁。”
林七七話音剛落,男人臉上多了一抹笑。
這抹笑容中,又多了幾分放鬆。
接過林七七遞過去的草紙,男人掏了三分錢出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拿了草紙的男人,卻不是朝著茅廁的方向去的,而是朝著他剛剛來的方向。
林七七這一刻也明白了,這人是來他們這兒踩點來了,沒準一會兒乾了正事兒,還要往他們這裡躲的。
林七七現在隻有一個想法,等男人走了,她一定拉著她爹跑。
不跑是孫子。
眼睜睜看著男人越走越遠,突然男人一個轉身。
正好和林七七來了個對視。
林七七眼底的恐懼一閃而過,她努力的裝作鎮定,也不問男人怎麼又回來了。
男人又折返回來,這回沒和林七七說話,而是直接朝著男廁所的方向走去。
林七七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兒了。
這人不是要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林七七瞪大雙眼,看著男人進了男廁所。
心裡祈禱著這會兒可彆出事。
林七七就是一普通人,如果眼前的人,真是受過專業的訓練,那她,她爹肯定完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