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羽沉舟,群輕折軸。區區一位被催熟的武道宗師不過如此,若是真被越山道院找到能批量、大規模培育武道宗師的法子,那武道還算武道麼?根基已濁。”
“看來,這次下山,沒法善了了。”
張虛靈念頭轉動,雖有些分心,但體內法力大而隱隱,如寶芝參天,摜通山嶽。
百裡之外的劍光更勝三分,眨眼間連滅十餘道幻象,逼出孔秋華的真身。
然後似山崩潮湧一般,齊朝孔秋華壓去。
……
宗師圖錄中。
殘陽如血,潑灑在青石縣城的窄巷裡。
林守拙踉蹌奔逃,青色長衫被劃開數道裂口,鮮血浸透衣料,在身後拖出蜿蜒的血痕。
他足足奔逃了數個時辰,屢次反擊,雖也重創數人,擊殺一人,但在步步緊逼的追殺下,渾身氣血也逐漸耗儘。
現在每多跑一步,肺泡似乎便會炸裂無數,連呼吸的氣流中都帶著濃濃血腥味。
“跑啊!看你這廢物還能跑去哪?”
“怎麼不跑了?哈哈哈林守拙,你這喪家之犬!”
身後傳來追兵獰惡的嘶吼,三四個黑衣壯漢手持鬼頭刀,腳步沉穩如鐵,刀風霍霍,刮得巷壁塵土簌簌直落。
但這些人隻是遠遠吊著林守拙,並未靠近。
姚勇更帶著幾人,隻是遠遠站著,好似貓戲老鼠般,戲謔的看來。
林守拙哪怕不清楚姚勇這些人的打算,是想用他把鼇山道院其他人引出來,來個順藤摸瓜。
想到這,林守拙不由得冷笑連連。
想他林守拙,兩個肩膀頂個腦袋,可是響當當的漢子,要他連累同僚兄弟,做夢!
唯死戰而已!
“差不多了,就是這邊……”
林守拙故意把這幾人往這邊引,就是想利用這邊的地勢,作近距離的巷鬥,充分發揮他《大成拳》的優勢。
臨死前,也得拉幾個人墊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一陣毫不掩飾的破空之聲,如悶雷滾滾,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這道破空之聲本是直接朝武清縣外而去,此刻似乎察覺到什麼,驚疑一聲後,好似隕石撞地,隻聽‘轟隆’的一聲巨震。
紅光猛現,血肉紛飛,那三四個黑衣壯漢全身炸成粉碎。
陳順安從中露出身影,衣袂翻飛間,竟無半分滯澀,仿佛踏風而來,麵容冷峻,雙目如寒星,竟老登換皮,生了一具上好的皮囊。
見到陳順安出現的刹那,不遠處的姚勇目露狐疑之色,尤其是察覺到陳順安那散發的強烈神魂威壓,不由得神色一肅,心中浮現某個難以置信的猜測。
武道宗師?
怎麼這麼快就遇到鐵宗師了?!
現在給姚勇的感覺,就像是還在偏僻鄉村在武館習武的發育階段,就迎麵遇到最終滅世魔尊。
太快了吧?!
“前輩可是鐵宗師?在下乃……”
姚勇趕緊走上前來,持弟子之禮,開口辯解著自己當街殺人的行徑。
林守拙頓時也急了,暗道不妙,不可被姚勇搶先一步指鹿為馬,給自己潑臟水,正欲提起最後的勁道,作困獸之鬥。
“嗤啦——!!”
一道凝練如匹練的青色氣勁破空而出。
氣勁掠過,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姚勇隻覺脖頸一涼,緊接著劇痛傳來。
他低頭看去,怎麼青石板地麵在快速充斥、占滿自己的視野?
天旋地轉間,鮮血噴湧如泉,他便已成一具死屍。
一招斃命!
臨死前,他都有些懵逼。
不是,鐵宗師為何不聽我狡辯?
抬手就是殺招,還能不能聊了!
附近還有幾位真意高手,見到這幅場景,或驚或懼,或戰或逃。
然而不待眾人多少反應,便被一股沛然到難以想象的勁道籠罩。
慘叫聲都未來得及出口,顆顆頭顱已衝天而起,鮮血噴濺在巷壁上,染紅了半壁青石。
說這麼多廢話作甚?
陳順安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現在在哪,他隻知道他要大開殺戒了!
他看著麵前的天地,深呼吸一口氣,目露陶醉之色。
啊~都是菜雞的氣息!
作為三分之一武道宗師的他,隻要不是直麵鐵宗師、蛟龍這兩位存在,他在這宗師圖錄中,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而且,由於這片小天地本就是鐵宗師的殘念所化,陳順安很懷疑,這片小天地中的鐵宗師、蛟龍,究竟具備幾成完整的實力?
不會還不如他陳順安吧?
既然如此,他陳順安還謹小慎微,怕個屁啊!
“沒想到,我陳順安也有拳打武道宗師,腳踢翻江蛟龍的一天……”
陳順安目露暢快之意,甚至發出幾聲怪笑,活脫脫一副得誌的反派模樣。
“不過,我陳某辛苦修持,百般隱忍,不就是為了跨境逆伐,以強勝弱的一天嗎?”
“這是我應得的!”
看著姚東家就這樣一聲不吭,連朵浪花都未掀起就頭首分離。
其餘追殺林守拙的真意高手們,終於還是反應過來。
“武道宗師?怎麼可能!”
“他究竟是鐵鈺宗師,還是也參加宗師圖錄者……等等,他的長相還真像掛在鐵公祠的那副畫像!”
“鐵宗師,誤會啊。”
話音未落,勁道已至。
片刻後,地上一片狼藉,橫屍無數。
陳順安的手掌,卻在一個人的額頭上停下。
陳順安表情有些古怪,道,
“你剛剛說,你叫黃興?”
黃興本已經放棄掙紮,閉上眼睛。
此刻聞言愣了下,好似小雞啄米般點頭,道,
“回宗師的話,我諢名就叫黃興。”
不知為何,黃興看到麵前這位武道宗師陌生的眉眼,總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尤其是這位宗師,看自己的目光,為何還帶著幾分善意?
陳順安點了點頭,道,
“那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