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他是係統內部的——也可能是偽裝成係統內部的“覺醒者接應員”。
蘇離將視線壓低,餘光緊盯著那個青年。
他快速在她終端上操作,卻並未進行任何權限篡改,隻是調用了本地路徑監測接口。頁麵流速平穩,和一個普通社區職能模塊沒什麼區彆。
“如果你隻是為了排查bug,”她淡淡地說,“大可不必找我。我隻是個模板內的‘生活性角色’。”
青年抬起頭,目光一閃而過的,是某種意圖驗證後的平靜。
“我們當然知道你不隻是個角色。”
他摘下眼鏡,語氣也一並變了:“Δ44,在此副本中你擁有最高等級的偏導軌跡,我們監測到三次低頻區行為穿透,五次數據偽裝調節,以及一次成功繞開信標。”
“你正在嘗試聯絡現實。”
蘇離眸色微變,卻沒有反駁。
她明白了,這不是副本內的隨機支線——是“現實接應點”的主動接入。
昭淵也低聲確認:“我檢測到他攜帶過未登記的行為曲線剝離器,屬於覺醒者陣營的便攜設備。係統沒有反應,說明他通過了偽裝審查。”
“你們是誰?”蘇離問。
“自由錨點計劃的邊緣成員。”青年輕聲說,“我們一直在副本邊緣的‘路徑接縫’處尋找可能的Δ類異常——但隻有你,成功反導了誘導劇本。”
“所以你們是來帶我出去的?”
“不是。”青年頓了頓,“我們來,是為了測試你能不能撐到真正的‘路徑交彙點’。也許,還有人能活著從這裡出去——但不是現在。”
蘇離盯著他,眼神冷下去:“你剛才說的是‘測試’。”
“係統能反推我們這次聯絡嘗試的位置,”他輕聲說,“而我們真正的出路,並不在這一條路徑。”
“你們是在拿我做引線。”
“我們在下注。”他坦然承認,“下注你能走出劇本,給我們打開一次機會。”
蘇離沒有說話。
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覺醒者陣營並不是單一陣線,他們的操作也不一定公平——有時甚至殘忍。但她沒有退路,也沒有資格拒絕所有可能的變量。
她輕聲問:“那我需要做什麼?”
青年遞給她一個極小的嵌片——比米粒還小,嵌入一段透明殼體中。
“這是模擬器信號回放核。”他說,“放進副本任何一個‘高乾擾區域’,它會釋放反導噪點,短時間屏蔽劇本加載,同時對你周圍的‘其他同步者’進行一次意識喚醒嘗試。”
蘇離接過那枚嵌片。
“你們想讓我當信號源。”
“這不是要你冒險——你已經在冒險了。現在我們隻是給你一個‘引起震蕩’的機會。”
她低頭看著那枚嵌片。
透明之下,是她自己的倒影。模糊,像某種未加載完成的人格模型。
“還有問題。”她忽然問,“你為什麼知道我叫什麼?”
青年眉一挑。
“Δ44,是係統給你的編號,但蘇離——是你自己保留下來的姓名。”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度,“這個名字,是我們現實陣營數據庫中,唯一一條未被係統篡改過的Δ類個體數據。”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蘇離輕輕一震。
“你曾經醒過來過。”
“但你又被送回副本。”
對話在這句落定後戛然而止。青年快速操作終端,恢複全部默認路徑與角色行為記錄,最後低聲道:
“係統追蹤很快,記住,我們會在高噪點區域再接觸你一次。”
“下一次機會,是你自己的決定。”
他走後,副本中係統界麵悄然浮現:
【信標狀態更新:Δ44行為曲線回歸穩定】
【當前位置:劇本穩定區·江城四街】
【後續劇本加載中……】
蘇離抬頭望向街道儘頭。
那裡有一塊建築區正在施工。高聳的腳手架、零星的人影、沉重的背景音效——所有副本中最具“行為模糊性”的區域。
她知道,那就是青年所說的“高噪點區域”。
副本之中,每一處被係統預設為“非關鍵場景”的空間,往往才是覺醒者最可能留下“裂口”的地方。
她緩緩前行,腦海中快速梳理與昭淵的對話記錄:
——係統的誘導模型已經進入“劇本構建期”。
——你的一切判斷將被視為“自我建構”。
——你需要製造一次“係統錯判”。
——把鑰匙扔出去,但不讓它知道你擁有鑰匙。
她走到施工區一角。
那是一個防塵網遮蔽下的舊式變電箱,鏽跡斑斑,開鎖程序卻仍在運行。她將嵌片輕輕放入最深處。
刹那間,劇本結構輕輕顫抖了一下。
光線變了,音頻失真,空氣中湧動出一股微妙的混響——就像副本在夢中咳嗽了一聲,幾乎無法被普通人察覺,但足以擾動係統對現狀的判斷。
她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腳步落地的一刻,她腦中響起昭淵的聲音:
“做得不錯。”
“你已經在副本裡,製造了一次結構性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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