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許閒抽身事外,
幻境持續,一幕幕如雲雨,反反複複。
許閒漠然,一一碎之。
直到後來,
他自己也忘了,究竟經曆了多少幻境,心魔又拋出了多少誘惑。
拯救天下,
得道成仙,
醉生夢死,
浮雲爾爾。
十年,
百年,
千年?
十世,
百世,
千世?
許閒記不得了。
量變產生質變,稀裡糊塗間,還真有那麼無數個瞬間,許閒差點迷失在了其中。
可總歸是差了一點。
幻境,
應聲而碎。
世界變成暗沉的灰,天地染墨,隻有白與黑兩種線條。
置身天地中央,好似身處水墨畫卷之中。
心魔懸於頭頂,演化萬千。
許閒矗立正中,古井無波。
“歇歇吧。”
“很無聊!”
許閒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沒有不耐煩,隻有索然無味。
空間靜止,風也僵滯。
灰色裡,有人提筆,素描臨摹,一個沒有顏色的青年,直挺挺的站在了水閒麵前。
麵對著麵,
像是照鏡子一樣。
不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是分毫不差。
唯一的區彆,
便是許閒的雙眸失去了辨彆色彩的能力。
“他”是暗黑色的。
水墨的線條,
灰沉的雙眸。
許閒再次開口,打破此間寧靜。
“放棄吧,你戰勝不了我。”
墨色青年勾起唇角,饒有興致。
許閒繼續說道:“因為,你本來就是我....”
墨色青年沒有反駁,認同道:“同意。”
話音一頓,又補充道:“所以,你也同樣贏不了我。”
許閒稍稍眯眼。
墨色青年風平雲淡的表態道:“不過...我有時間陪你耗下去,你呢?你有時間嗎?”
許閒搖頭笑笑。
“嗬...”
墨色青年質問,“你笑什麼?”
許閒慢悠悠道:“一夢黃粱,看似千年,實則一瞬,我是沒多少時間,可凡間一夢,滄海一粟,你如果覺得有必要,那我可以陪你一直耗下去。”
入定之前,許閒便了解過了。
心魔劫起。
一念一瞬,
隻要本體不入沉淪,心魔總有耗儘之日。
許閒不認為,另一個自己,真的能把自己永遠困在夢裡。
一個清醒的夢,
總歸是一定會醒的。
墨色青年苦澀一笑,“你很聰明,和我一樣。”
許閒總覺得有些奇怪。
自己誇自己?
那就誇吧,
反正本就是實話。
回應道:“你也很聰明。”
墨色青年話鋒一轉,自我挖苦道:“可你和我,都隻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
“哦?”
許閒饒有興致。
墨色青年話音繼續,“就像你,能走到今時今日,靠的不過是運氣罷了。”
瓦解道心?
倒是有些意思。
“所以呢?”
“我要是你,便就此止步,到此為止。”它說。
許閒樂了,笑道:“這就是為何,你是心魔,是我的影子,而我才是主體。”
你想就此止步,安於現狀,而我卻不想,誌向高遠。
墨色青年挖苦依舊,“伶牙俐齒,翹舌雌黃,我和你本就是一體的,我不會平白無故的生出來,我的想法,源自於你。”
“我是理性的,你同樣也知道,繼續下去,我們的未來,充滿不確定性。”
“會敗的很慘,”
“也會死的很慘。”
“獨善其身不好嗎?”
“為何非要孤身入局?”
“你很清楚,你和我,許閒,就是一個普通人...”
“你和我,許閒,不是聖人...”
“拯救蒼生?”
“你自己聽聽,這樣的想法,不好笑,不荒唐嗎?”